(文/圖：記者黃偉江)
三年前，新冠肺炎病毒在全球蔓延，加上美國部分政客視中國為替罪羔羊，導致社會上發生一連串的針對亞裔的仇視和暴力事件。三藩市社區青年中心（CYC）在危急時刻挺身而出，接受了市長布里德的重任，啟動亞太裔社區外展小組和受害者服務兩個項目，三年來努力不懈，成為對抗仇亞、協助受害人的一個堅實後盾。
社區青年中心行政總監溫靜婷、項目總監黃啟亮分享了CYC三年來在反亞裔仇視、暴力方面所做的努力和成果。
疫情之初，華埠被視為功夫疫情的源頭，經常聽到華人居民投訴無端被吐口水、襲擊，越來越多類似的亞裔仇視案件發生，但受害者投訴無門。
亞太裔社區馬上行動起來，API亞太聯會設立社區安全與正義聯盟（CCSJ），旨在解決亞太社區的暴力、種族主義和仇外心理，目標是在建立種族團結的同時加強公共安全，通過具有文化能力的全城市網路和專案，優先預防和干預暴力。參與的機構包括：安老自助處、華人權益促進會、華人進步會和CYC，並聯合南亞社區服務機構，專門關注公共安全、受害者等問題。
與非裔拉美裔跨種族合作
CYC也成立了一個亞太裔為主的社區外展小組，與以非裔、拉美裔為主防止街道暴力干預聯盟合作，實行跨種族的合作，保護社區安全。他們選擇了5條最多亞裔商戶的商業走廊作為試點，包括華埠、田德隆區、San Bruno街、Leland街和列治文區的Clement St。外展小組瞭解亞裔社區對於安全的要求，及所需要的服務。鼓勵他們若發現案件，撥打匿名電話報警。
同時，CYC啟動了受害者服務部項目，由黃啟亮負責。儘管當時並沒有既定的工作指引，但CYC曾從事青少年危機個案處理，根據在校園及社區進行的青少年危機處理的經驗，向受害人提供保護工作。他們與三藩市警察局、地檢署受害者服務部合作，由對方轉介亞裔受害者個案，主要負責仇視亞太裔和針對亞太裔暴力的個案。因此，每當有涉及亞裔的謀殺、街頭及入屋搶劫等案件，紛紛轉介到CYC的受害者服務部。溫靜婷表示：「我們希望，接到轉介後，要在2、3日內聯繫到受害者。因為我們知道，受害者發生事情開始數日最彷徨，最需要幫助。」
由於CYC多年來都在社區提供服務，取得社區信任，受害者及家人都很願意接納及信任CYC職員的訪問。他們說，根據案件不同情況，有時需要到醫院探訪，有時是受害人出院後提供協助，若遇到一些獨居的長者，就要考慮到是否需要及合符資格安排IHSS護理人員提供家居護理服務。他們也與長者保護機構緊密聯繫，協助申請政府對長者的資源及補助。
溫靜婷介紹，工作中逐步與不同的社區組織、政府部門建立緊密的合作關係，目標很明確，希望能幫助和轉介受害者，得到更好的服務。
不少受害者有創傷後遺症
在受害者服務中，心理健康是很重要的一個環節。不少受害者事後都會患有創傷後遺症，出現失眠、恐慌等症狀，華人社區對精神健康服務比較抗拒和誤解，拒絕精神健康服務。事實上，有很多受害者因為忽視了精神健康，給生活、工作帶來了很多困擾。為此，CYC向個案轉介粵語、國語、越南話等語言服務。精神健康治療師通過電話、面對面進行交談，提供短期免費精神健康服務，並根據受害者的健保計劃，協助尋找長期精神健康服務的資源，幫助受害者走過最困難的階段。同時，CYC也與亞太法律援助聯會合作，提供咨詢及法律訴訟的協助。
在財務援助方面，CYC從私人基金會籌款，因為申請政府資源援助，需要許多證明、申辦手續、等候時間等限制，甚至某些費用需要自理，如：受害者看跌打醫生及理療的費用；或健保公司不能完全自付救護車的費用；或手機等重要財物被搶；財產損失、收入損失、家庭維修、搬遷幫助、醫療費用或斂葬費等，CYC可提供最高1000元的現金補助。
根據黃啟亮提供截至2022年10月的報告，過去3年來，CYC服務共約80多個傷者，領取財政援助9萬，140人受到幫助。案例包括：攻擊20起、入室盜竊17起、搶劫17起、其他6起、兇殺案起、車輛相關事4起、企圖謀殺2起、虐待兒童1起、性侵犯1起、仇恨犯罪2起、虐待老人1起、自殺1起、騷擾1 起。
受害者服務及外展小組能提供的語言與文化有：粵語、國語、泰國、菲律賓、柬埔寨、越南等，CYC還與薩摩人等其他社區機構合作，滿足更廣泛的語言及文化需要。
暴力在亞裔社區一直存在
溫靜婷坦言，無論是否發生疫情，暴力在亞裔社區一直都存在，只是許多受害者往往採取隱忍態度沒有報警，一些錯誤想法包括報警沒用，浪費時間，損失也追討不到；有些擔心出庭作證，或與員警打交道等等。
疫情期間的仇亞風潮廣受媒體及大眾關注，令社區增加了警惕，三藩市警局增派雙語巡警在華埠等社區巡邏，加強與社區的溝通，加上匿名報警電話及公民教育，很大程度上鼓勵大家報警。
溫靜婷參與CYC工作已有25年，她說，過去社區發生的暴力事件往往涉及財物，但疫情期間，很多沒有反抗能力的長者受到襲擊，除了仇視，沒有其他合理解釋，而案件層出不窮，防不勝防，導致社區恐慌。為此，CYC還深入社區，到長者公寓、社區中心開展安全防範講座，學習自我保護、在確保自身安全的情況下向他人提供幫助。在社區宣導，公共安全不能獨善其身，不同社區包括非裔、拉美裔、華人等都要一起努力，個人才能安全，也要守望相助，發現鄰居遇到安全問題，應該及時報案或廣而告之。
溫靜婷指出，教育很重要，CYC從事調解工作的同時，積極向年輕一代傳達：我們對任何仇視，無論種族仇視、性別仇視，都應零容忍。大家要瞭解多元文化，學習尊重長者。當一個人受到襲擊束手無策時，施暴者就不會當受害者是人，這涉及到公民及道德教育，增加族裔溝通、和諧相處的活動。
警覺訓練很重要防患未然
黃啟亮介紹，CYC服務這麼多受害人以來，積累經驗，開展課程，教育市民減少遭受類似傷害的風險，並在安全情況下做旁觀者的干預、降溫技巧。如：見到襲擊正在發生，如何在安全情況下干預，同時要避免自己淪為下一個受害者。遇到一個非正常的暴徒，若在不適當的時候介入，可能會增加不必要的仇恨。因此，教育很重要。
從事公共安全20多年的黃啟亮表示，警覺訓練很重要，防患於未然。他曾在在一些社區安全講座上，問及有多少長者經歷搶劫時，居然有超過一半以上自認曾受害，當中一些受害者拿著名牌提包、帶著貴重的首飾項鏈。有些華人因為各種原因，把現金從銀行取出後存放在家裡，被歹徒跟蹤進而作案，或者家門前擺放華人喜慶的揮春、盆桔，也會被歹徒誤認為家裡擺放很多現金。他還曾在警方會議中得悉中餐館老闆下班後拿了很多現金回家，結果被歹徒劫走了數十萬現金。缺乏反抗能力、英文能力欠缺的亞裔長者，往往首當其衝。
溫靜婷坦言，這些社區教育，很難有立竿見影的成效，一旦有大的案情發生，總會招來各種譴責，然後會有來自政府部門、社區機構的一些資金支持，然而一旦時過境遷，兩、三年後就取消，受害者服務工作缺乏系統性的長期支持，這是CYC從事公共安全系統建設所面臨的最大挑戰。
她說，案件不會因為政府資助減少而收斂，因此希望能有持續的支持，讓受害者服務能持續下去。很多受害者，不是皮肉傷口癒合就能康復，通常他們的內心受到的傷害卻很難表達出來。他們可能會因為害怕而減少外出、內心更加孤獨，而影響健康，希望政府能正視這個現實。
CYC介入使感受社區關懷
溫靜婷回憶，疫情期間，社區安全外展隊面對很大的壓力與挑戰，包括病毒、人身安全等。剛開始的時候，需要籌備多語言、多文化背景的團隊，實在不容易，時間緊迫任務急，根本來不及培訓就要上崗，大家是摸著石頭過河，一面工作，一面總結經驗。例如，黃啟亮帶領的災難準備團隊，馬上轉為受害者服務。政府資金只提供3個全職員工，但工作人員需要每周7天隨時反應，服務受害者，只好把工作分解給6名半職員工兼顧。
三年來向CYC尋求服務者，已不局限於警方轉介的罪案受害人，他們的工作廣為人知受到認同，除了三藩市，經常接到南灣、東灣、中半島等居民的求助電話，這離不開與警局、地檢署受害者服務、列治文區的精神健康服務中心等部門及社區組織的支持和合作，他們的服務範圍也已擴大到三藩市意外，如與屋崙亞健社分享經驗，在洛杉磯、半月灣等地大規模槍案後也到現場探訪，並向受害人提供翻譯服務。
黃啟亮表示，以前亞裔受害人報警後，往往只有漫長的等待，現在市府更重視受害者服務，CYC的介入，讓受害者感受到社區的關懷。市府有意繼續擴充受害者服務，包括心理健康服務，這是CYC未來的發展方向，讓CYC職員有機會接受專業培訓，對評估受害人健康情況有更深的認識。CYC也將進一步加強與社區機構合作；針對青少年設計反仇視的課程，進入校區，宣導教育；讓備受歡迎的公共安全調解工作深入到社區各階層，保護自我、保護他人；對於受害的遊客，提供語言、心理健康等援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