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很氣憤 我們受夠了

屋崙華埠自願安全小組2月8日成立當天在富興中心前的合照。

屋崙市長薛麗比譴責針對亞裔的仇恨犯罪。

演員吳彥祖在富興中心出席記者會為亞裔社區發聲。

屋崙華埠自願安全小組與警員交換聯絡方式,警民合作維護治安。

富興中心樓下的移動指揮中心專車。

聖利安住美國銀行外亞裔男性遭搶劫。讀者提供

聖利安住美國銀行外亞裔男性遭搶劫。讀者提供

金桔樹搶案監控視頻顯示,女東主Kelly Lam追出店外和搶匪糾纏。受訪者提供

(文/圖:記者張曼琳)

在新冠疫情大流行的陰霾下,今年的農曆新年與往年截然不同。在屋崙華埠,為了遵守公共衛生指令,民眾不能像往年一樣訪親友拜年,屋崙華埠商會無法舉辦新年街會。同時,華埠還發生多宗劫案和惡意傷人事件。

在迎春之際,華埠居民按傳統準備紅包和用現金消費的習慣以及新冠疫情下全國各地亞太裔遭遇的歧視和排外對待,導致亞裔尤其是長者成為不法之徒的搶劫和襲擊目標。

屋崙搶盆桔案無法無天

新春期間首宗引發廣泛關注的案件是1月30日的金桔樹搶案。在當天上午10時40分許,在屋崙華埠十街夾委士打街的合興佛具門前,三名非裔女匪搶走放在商戶門口出售的金桔盆栽,店內的監控視頻中顯示,女東主Kelly Lam追出店外和搶匪爭執時,男東主林子勤(Kenneth Lam) 飛奔趕至現場施援,他稍後接受記者採訪時稱,看到太太與三名劫匪發生爭執後,第一時間為了保護家人而趕到。

他回憶事發情況說,看到有車停在店鋪前時就覺得奇怪,因為那裡禁止停車,之後即見三名非裔女性企圖拿走放在門口出售的金桔盆栽,林太發現後,隨即追了上去搶回一盆。在隔壁店面的林子勤見到也快速衝了過去,還撞倒其中一個劫匪,雙方發生激烈衝突。

林子勤表示,劫匪在上車逃走前講「我要用我的車殺死你」(I’m going to kill you with my car),說完後劫匪將車開上人行道後快速逃去。林報案後向警察描述此言,警方表示如果劫匪真的說出類似言論,就不單是搶劫這麼簡單,還可以加控其他罪名。雖然店舖在金錢上損失不多,但林子勤稱精神上的受傷更嚴重,令人擔憂現在劫匪膽子越來越大。

事發經過的監控視頻在幾個華人微信群中廣泛流傳,引發商戶的廣泛迴響,自發組織線上會議,約三十多名商戶參與,呼籲商戶們守望相助,如聽到有人求救可在安全情況下提供幫助或幫忙報警,並提出建設華埠安全隊的想法。

惡徒連環推倒長者受傷

就在金桔樹搶案發生的翌日,華埠一名91歲亞裔長者在街頭無辜遭推倒受傷,更加引起公憤。1月31日中午12時許,哈里臣街(Harrison)800號附近接連有三名受害者,包括91歲老伯、65歲華人男子和55歲華人女性,遭人當街推倒。其中91歲長者被推仆倒在地的監控視頻廣泛流傳,畫面可見老伯在人行道行走,兇徒跟在其身後,突然上前發力將老人推倒在路邊,兇徒後來又接近一名60歲男子和55歲女子,亦將二人推倒。警方稱受害女性一度昏厥失去意識,同行男子也受傷。之後兇徒從哈里臣街跑到9街,向西逃跑。

事件的視頻畫面令人震撼,引起主流媒體以及名人關注。著名演員吳彥祖(Daniel Wu)和韓裔演員金大賢於2月4日晚在社交網站Instagram發帖表示:「金大賢和我一起懸賞2.5萬元,獎勵提供幫助逮捕和定罪兇徒的人。」吳彥祖說:「我們必須做更多事來幫助遭受這種毫無緣由暴力之苦的美國人。我們必須站出來說:『不能再發生。』請幫助我們將罪犯繩之以法。」

屋崙華埠的加州金城銀行也加入懸紅五千,將懸賞金上漲至三萬元。

官方關注 商會提三訴求

連續的劫案和惡意傷人事件,在媒體的曝光下得到市府的關注。屋崙市長薛麗比、選區包括華埠的屋崙市議會主席勵琪(Nikki Fortunato Bas)、阿拉美達縣地檢署、屋崙警察局和華埠商會代表等多方人士,2月3日前來華埠富興中心廣場舉辦記者會,對頻繁發生的搶劫和襲擊事件提出訴求並試圖尋求解決方法。不少在先前搶劫和襲擊事件中的受害者也出席記者會為屋崙華埠發聲。

屋崙華埠商會會長陳錫澎在會上提出三項訴求:要求華埠地區必須配置步行巡邏警員;資助小商戶購買監控攝像頭;及改變街道和停車場的規則和收費,以適應新冠疫情時期消費者習慣和保障必要工作者的安全。

薛麗比市長向受害者遭遇表達歉意,並譴責針對亞裔商戶犯罪行為,並稱很快會公佈新警察局長人選,但同時表示步行巡邏警員因預算和人手短缺,在短期內不會恢復。

2月8日,阿拉美達縣地檢官奧麥莉(Nancy O’Malley)及當日剛就職的屋崙警察局長阿姆斯特朗(LeRonne Armstrong)等來到富興中心,公佈傷人案調查進展,再次表達當局遏止暴力犯罪的決心,吳彥祖也現身,走訪華埠商戶預祝新春和表達慰問。

吳彥祖等發起懸紅緝兇

阿姆斯特朗在場宣布,涉嫌1月31日連環推人案的28歲非裔男子馬斯林(Yahya Muslim)已被捕,並表示:「不單是華埠社區,暴力犯罪正在影響每一個屋崙社區,所以我們需要團結起來,任何暴力犯罪行為都是不可取的。」

他承諾將為居民舉報罪案提供更多資源,同時鼓勵華埠社區積極報案,當局相信劫案發生的頻率非常高,實際發生的案件或許比警局的統計數字高出很多。地檢官奧麥莉指出,已向兇嫌馬斯林提控四項重罪,其中三項為可能造成身體重傷的武力攻擊,外加一項虐待老人的加重罪。

吳彥祖表示,看到91歲老伯被推倒的視頻,第一個反應是非常氣憤,隨即想到父親也91歲,如果同樣的事情發生在父親身上,他無法想像。「由於新冠疫情引發的種族主義言論令所有亞裔都成為目標,被推跌、被攻擊、被唾罵。除三藩市灣區外,在洛杉磯和紐約甚至在全國各地都有類似的事件發生。」他說,會繼續號召荷里活力量以及亞裔社區領袖,遏制類似事件繼續發生:「我們很氣憤,我們受夠了,必須團結一致展開行動。」

吳彥祖之後在商會會長陳錫澎的陪同下,走訪曾遇劫的多家商戶,並派出帶有「吳」字的紅包慰問商戶,送上新春祝福,接到紅包的商戶透露內有現金100元,感謝吳彥祖的慷慨和慰問。

華埠成立志願安全小組

除了官員和媒體關注,華埠社區也坐起言行,由商戶自發的屋崙華埠志願安全小組8日宣布成立和公開亮相,義工身穿藍色的制服背心,頭戴黑色鴨舌帽,一律佩戴醫用口罩和透明面罩,可見事前準備功夫十足。有近30位義工報名加入,巡邏華埠街頭為社區安全貢獻一份力量,為招募義工而設立的「屋崙華埠守望的微信群」也從一開始的60人上漲迅速增至112人。

屋崙華埠志願安全小組的工作將依時間段分為A 、B、C三隊,每周七天工作,從上午10時至12時為A隊,中午12時15分至下午2時15分為B隊,下午3時至5時為C隊。每隊都有一組長和3至5名隊員。加入的義工都獲發制服、防護用具及哨子,組長還有專用攝像機。該小組也與警員交換聯絡方式,警民合作維護治安,在農曆新年期間巡邏,讓社區居民可安心過年。

華埠牙醫中心的李醫生是義工之一,他十分開心看到華裔社區如此團結,特意請假參與第一天的巡邏活動。他認為:「解決治安問題的根本還是要政府和警察。」但由於疫情的特殊情況,政府及執法部門應接不暇,先只能靠社區居民站出來維護利益。他說:「安全小組的義工也都是成年人,非常清楚需要擔負的責任。安全小組分工明確,遇到非法事件時有人會負責報警、有人負責吹哨子提醒居民。

成立志願安全小組保安

除屋崙華埠志願安全小組外,在眾籌網站GoFundMe由Joanna Au建立,為屋崙華埠尋求武裝巡邏保安的眾籌項目,已籌集6萬5759元,聘請三名Goliath Protection Group保安公司的專業保安員,加入巡邏華埠。有義工隊成員向他們打招呼,交換聯絡方式。保安員表示,如果有任何問題,義工隊成員可以聯絡他們,大家互相幫助。

社交網站Instagram上也有名為「Compassion in Oakland」的組織,為華埠治安召集志願者,屋崙拉美裔居民Jacob Azevedo在Instagram上召集志願者,陪伴前往華埠購物、用餐或逛街的人士,截至本周四(18日)下午該貼文已獲得三千多個讚,有數百人留言表示願意幫助,更與華埠商會聯絡,希望為華埠治安出力集資。還有南灣的華裔居民前來屋崙華埠,為商戶提供免費的報警器。

為應對激增的仇恨暴力,由屋崙和三藩市四個亞裔社區組織聯合組成的「社區安全和正義聯盟」(CCSJ),在2月13日和14日周末兩天,分別於屋崙和三藩市組織主題為「愛護鄰里,治愈社區」(Love Our People, Heal Our Communities)的集會,呼籲各族裔團結一致,向政府尋求資源,為社區帶去關愛。多個非裔組織和代表也到場參與,展現團結一致,反對仇恨暴力。聯盟認為,應向政府尋求更多的資源,如住房、教育、醫療保健、工作和心理健康服務,全面建設安全和睦社區。

遏制罪案 忌以暴易暴

誠如屋崙警察局長阿姆斯特朗所言,治安問題不單單是華埠社區所面臨的,在屋崙其他地區乃至灣區各地也有同樣的挑戰。1月29日,屋崙果谷區(Fruitvale)附近一亞裔居民遭遇持槍劫匪闖入家中爆竊。本月8日,一名在聖利安住(San Leandro)一美國銀行外準備存錢的亞裔男性,遭四名男子搶劫,受害者被推倒在地,劫匪乘車逃離現場,警方拒絕透露此次襲擊是否與最近屋崙華埠發生的一系列搶劫和襲擊老年人事件有關。

在本周一15日晚,屋崙華埠百佳酒莊(Park Liquors)的東主目睹一白人女子被劫,在危急時刻鳴槍警告,事後被警察拘留調查,繳納6萬元保釋金獲釋,未知是否會被控告,店鋪暫停營業。事件再次激起社區強烈關注,阿姆斯特朗對此公開指出,警察希望獲得公眾報案和提供線索,而不是代替警察介入。他指稱農曆新年期間警方加大華埠的巡邏力度,在富興中心樓下設立帶有監控錄像機的移動指揮中心(Mobile Command Unit)專車,並恢復警察社區聯絡員職位,原駐守華埠的亞裔警員符美(Mae Phu)於18日上任,致力為華埠商戶提供雙語服務,鼓勵居民積極報警。

連串治安警號響起,各界積極回應的努力能否轉「危」為「機」?且讓我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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