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荒塚訴說聖荷西華人史

每逢清明時節,慎終追遠祭拜祖先是中華民族的傳統。你是否知道,在南灣聖荷西有一個已經被人遺忘的百年華人墓地,埋葬著參與加州早期農場建設的近300位華工,因為單身沒有妻室後人或者家鄉親人都已散居各地,成為客死異鄉的「孤魂」。

從淘金時代起落腳三藩市灣區的先驅華工,幫助美國開發西部,修路搭橋,勞苦功高。翻看聖荷西華人歷史,先後出現的多個華埠都因相繼發生的大火焚毀一切而幾乎消失無存,唯一幾處僅存可供參考為證的遺跡,就包括這個百年墓地和更廣為人知的聖荷西歷史博物館內的「五聖宮」。

本報走訪南灣熟悉這部分華人歷史的人士,獲得許多寶貴的第一手資料,讓這部分歷史再次重回大眾的視野。年逾八旬的「南灣華人歷史福地會」負責人溫兆雲介紹說,十九世紀中期淘金熱潮下來美的華人先民,在三藩市上岸後,大部分是到山區的礦場找機會,其後參與開拓美洲大鐵路,成為鐵路華工,但也有部分人留在聖荷西,為華人礦工從事後勤補給工作,或者留在聖荷西的New Almaden礦場開礦。

排華政策涵蓋死生

由於當年美國政府實施排華政策,華人在美國不能購買房產,死後也不能葬於本地墓園,更不可能跟白人同葬在一個地區,在1900年由八個華人社團包括寧陽公所、廣州公所、裕和公所、合和公所、瑞興公所、甄海公所、甄和公所等,出資買下了位於聖荷西Curter Ave 300號A的Oak Hill Cemetery旁140×160呎的一塊地,送給南灣的華人作為墓地,也讓當時還鄉夢斷的華工有了安葬之處,這就是南灣華人百年墓地的由來。

這個百年墓園也成為了第一批由中國到達美西從事礦工和開拓鐵路的華工在聖荷西留下的唯一遺跡,歷史意義非比尋常,應該獲得更多的華裔後代了解和珍視。

溫兆雲於1995年接手管理這個墓地,當時墓地早已荒置多年,很少有人知道它的存在,直到1994年橡樹園墓園有意將這塊毗鄰的華人墓地收購開闢作為停車場用途時,才引起了縣內華人社區的注意。當時他身為南灣中美歷史墓地法團主席,決定將該組織改名成為今天的「南灣華人歷史福地會」,在法庭上爭取到將這個百年華人墓園歸還華人管理的權力,同時申請將該會成立為非牟利組織,獲得了這個墓園的地稅豁免。從此這個具有歷史意義的墓園正式為華人所擁有,所有埋葬當地的300位華工都有名有姓,保存在珍貴的歷史名冊中。

冀為先民修建廟宇

他坦言,多年來一直致力於維護保養該歷史遺跡,希望修葺這個歷史墓園和修建一個園中牌坊和小型廟宇,籌款建好廟宇,來供俸華裔先民的神位,也讓後人可以到此來了解這段逐漸被人遺忘的歷史。溫兆雲說,雖然這個墓園並非聖荷西唯一的華人墓園,卻是唯一的歷史古蹟,葬在當地的都是曾經為建設美國西部付出了青春歲月的華工。他已年屆八旬,時間和能力實在有限,希望更多的義工加入宣傳,積極參與募捐,從保存古蹟的角度來幫助保存這段美國華裔應該共同維護和珍惜的歷史。

溫兆雲介紹,從1999年清明節開始,南灣華人歷史福地會每逢清明和重陽節,都會在墓地焚燒香燭紙錢,請長老誦經,由福地會幹事和老僑義工會宣讀三百位先僑的名字,讓埋葬該處的先僑得到超渡。

他說,有許多熱心於保留美國華人歷史的華裔前來祭拜,多年來清明祭拜活動也一直得到許多尊重歷史和對華人文化感興趣的白人,以及注重華人文化傳統的華裔官員到場支持參與,其中包括前州眾議員趙美心和朱感生、前辛尼維爾(Sunnyvale)市長趙中求的母親,前古柏蒂奴(Cupertino)市議員郭樹培等。當時多位官員向媒體表示:「我們衷心希望這些歷史古蹟可以得到更好的保護,如果可以修建好墓園廟宇,也可以讓華裔後代更好的了解這些鮮為人知的歷史,記住那些默默無聞逝去的華人先輩為美國作出的貢獻。」

多年來每逢清明就從三藩市趕來聖荷西義務主持超渡儀式的劉永輝道長表示,南灣華人歷史福地會如此熱心的保留華人歷史文化,讓人感動,他自然也義不容辭要出一分力,除了希望這些淘金時代的先僑可以得到超渡以外,也希望讓更多人參與保留在美國的中華歷史和文化傳統。

歲月無情亟需守護

華人已經得到這塊歷史墓地的管理權多年,但歷史福地會一直飽受缺乏捐款和資金不足的困擾。溫兆雲無奈指出,「中國人有時忌諱講到死或者是去墓地,但是能有機會來為這些在美國為華裔開過先河的無名英雄做義工,應該是件非常有意義的事情。我們真心希望有更多青少年和華裔後代懂得這件事的意義,參與其中。墓園多個月前遭人惡意破壞,被人砸壞了路牌還偷走了鐵門,讓人心碎,也令人覺得這塊對於美國華人有著重要歷史意義的歷史墓地應該獲得更多的關注和保護。」

溫兆雲為保護這部分歷史而焦急奔走,他寫滿滄桑的雙手翻開當年安葬於此的近三百位華工的名冊時,眼中流露出善良與篤定,他跟這些亡靈非親非故,但每年紀念拜祭已堅持了近三十年。 他向記者飽含深情表示:「只要我還在世一天,就會繼續去為這三百位無後的華工超渡禱告,也希望這個傳統能讓後來人和喜歡研究華人歷史的年輕人繼續下去。保護好這些僅存的歷史遺跡是我們這一代華人的責任與使命。」

溫兆雲希望通過傳統的慎終追遠清明祭祖活動,追尋歷史的足跡,肯定先賢的功勞,讓華裔後代更驕傲的在美國這片土地上活出自信、驕傲與精彩,用一己之力呼籲更多熱心人士和善舉仁翁的捐助與支持,讓「南灣華人歷史福地會」更好的打理和維護這個歷史墓園。有意捐助及查詢可電(408)984-6686,捐款可抵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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