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電商在美經營 被告侵權冤難雪

張寧律師與Goldman教授討論案子。記者王蔚攝

亞馬遜平臺的中國電商賣家Nick由於在其商品陳述中使用了一個英文詞,被美國某律所控告商標侵權,導致10萬美元資金被亞馬遜凍結。這樣的事情還發生在幾十萬中國小電商賣家身上。

Nick是一家在亞馬遜上做鋪貨模式的賣家,賣的產品大都是自造的一些小東西。他告訴記者,2022年10月,他突然收到亞馬遜一封郵件,告訴他們侵權了,店舖資金十萬美元直接被亞馬遜凍結,這使他一時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應對。

控方的理由是Nick使用了uproot lint這個詞,涉嫌侵犯了別人的商標權。但是Nick覺著這對他很不公平,他只是在自己的產品標題描述中使用了這個詞彙,並沒有註冊為商標,當初他們使用時也沒能搜索到有這個商標,而且在他們使用這個詞彙的產品剛上線時,控方使用這個詞的商標註冊還沒下來。

遇到類似麻煩的中國電商不是一家兩家。矽谷的張寧律師曾代理多起這樣的被告案子,據她掌握的情況,截至2022年,有大約64萬在美國電商平臺的中國商家被美國律控告侵權,其中60%-70%的商家由於無法或不願走法律程序應訴,結果認罰關店,損失慘重;只有30%-40%的商家選擇花些錢和解,保住在電商平臺的帳戶;而能夠找律師應訴、走法律程序解決的寥寥無幾。

張寧指出,這些控告背後有很多不合理甚至是惡意操作的事實。美國有幾家瞄準中國跨境電商賣家做知識產權訴訟的律所,專門在美國電商平臺上尋找所謂的侵權案例,如著作權侵權、商標侵權、《加州第65號提案》等等,狀告法庭就會拿到臨時禁令,然後電商平臺如亞馬遜等就可以據此凍結涉案電商的賬戶資金、封掉帳戶或產品下架。

而被告的跨境電商的應對選項是,一、通過律師應訴,但過程長達兩年,律師費用要10萬美元左右,絕大多數中國電商不願走此路;二是和解,通過中間和解所付至少2500美元和解,得以保存店舖和生意;三是不應訴不和解,損失掉被凍結的資金和店舖,另外換個身分證再開新店。張寧說,大多數人選擇了第三種方案,但隱患重重,一是控告案仍有效,對於不應訴、不和解的電商,法庭保留罰款10至20萬美元的案底,而且用其他身分證開店,也存在被電商平臺查出並處罰的可能性,結果就是惡性循環。

張寧說,有些被告電商找到律師後第一個問題往往都是,「我們是侵權了吧?怎樣才能低價和解,繼續運營?」對此張寧告訴他們,侵不侵權是個很複雜的問題,需要法庭研判,但是被告者有極大可能是被惡意尋事的律所「敲詐」了。她指出,有些原告律所只是找到一些電商產品介紹的常用詞,稍作改變,就拿去申請商標,商標還處在美國專利商標局的審查中,就直接以商標侵權告了幾千個中國賣家。更有甚者,有些原告直接拿被告電商的內容或商標在美國註冊,然後到亞馬遜要求封被告的店鋪或者去法庭起訴要求凍結被告賬戶。

這些律所的操作模式是,利用美國知識產權訴訟周期長、費用高,且勝訴方不能追回律師費的特點,令被告主動放棄尋求法律程序,從而賺取和解費用。中國電商知難而退,只想息事寧人,盡快讓電商平臺解凍。

Nick表示,被凍結了10萬美金很冤枉,只是一個產品被告所謂侵權,結果把其它所有經營產品的效益都凍結, 不讓經營。他感到這是任人宰割。

聖克拉拉大學法學院教授、研究副院長Eric Goldman教授表示,他很同情大量被缺席判決而產生損失的電商賣家,因為很多情況下,賣家本身並沒有侵權,當流程是錯誤的時候,很多無辜的人被牽連進去。許多原告只是做了一個關鍵詞的查詢,然後去大量訴訟,這個做法本身是有問題的。

他發現大量這類案子的原告律師通過利用各種訴訟流程以及對被告的通知等程序的空子,導致大量不公平的結果。他認為癥結是,由於法庭無法理解或者修正這類程序錯誤,弱勢的電商會遭受更大損失。

目前很少有人提出異議,大多數法官目前並不願意處理這些惡意訴訟。他希望學術界人士、媒體和及其它關聯人士可以積極發聲,希望法官可以理解這些惡意訴訟的實質從而解決問題,同時被告電商也要訴諸法律,呼籲法庭改變流程。本報記者王蔚矽谷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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