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勵行)
問音樂於我是甚麼?這問題像問魚「水是甚麼」——它早已不是外在事物,而是長進了我的生命\u88cf。
4歲才開口說話,家長懷疑我有語言障礙。直到某天,我在鋼琴上找出《小李飛刀》的旋律。原來我不是不會說話,只是用錯了「語言」。那些do re mi fa sol,比任何詞彙都更早成為我的表達方式。現在想來,當其他孩子學造句時,我已在用和弦進行「寫作文」。
在錄音室監聽耳機\u88cf,歌手換氣時的輕微顫抖、指尖擦過琴弦的毛躁感,這些肉眼看不見的細節會突然變得立體。與校長譚詠麟在斯洛伐克錄音時,他跟我說:「Johnny你聽到嗎?剛才副歌前有翻歌詞的聲音,留著它。」最動人的「瑕疵」,正是有誠意,一次過錄音的證明。
有人利用米高積遜母帶上的歌聲,混合在全新製作的編曲和錄音上。我理解到為甚麼古人說「餘音繞樑」——某些聲音真的能鑿穿時空,讓消失的事物繼續傳承。
2020年深夜,當城市陷入低谷,我在空無一人的工作室亂彈發洩。鋼鐵琴弦震動透過地板傳遍全身,那種物理性的共鳴比任何勵志話語都有力。原來音樂治癒人的方式,是先成為可觸摸的振動,再變成隱喻。
曾經為殿堂級歌手葉振棠錄音,我一直跟他溝通歌詞上的A1、B2段落等字句細節時,他點頭表示明白。當我走進錄音房後才發現,原來他根本沒有需要看歌詞,譜架上是空的。他說:「我背好才來的。」這句話讓我心服口服,不但提醒自己的工作態度,更復興自己對音樂愛好的這團火。
所以音樂是讓我在這個過於喧鬧的世界\u88cf,既能藏身其中,又能找到自己的存在證明,不停燃起對生命熱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