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與正規籃球足球場上觀眾低落的情緒相反,這兩項運動在邊遠鄉村卻是開展得風生水起。
首先是貴州省台江縣一場鄉村籃球賽,通過網絡火爆中國,帶出了一個人稱「村BA」的「鄉村籃球大賽」。最近又在該省榕江縣辦起了人稱「村超」的「鄉村足球超級聯賽」,就連香港明星足球隊也來助興,成一時盛事。
這些活動原本是當地民眾喜好的娛樂,一經網上傳播,備受關注,不僅帶旺當地旅遊,吸引眾多遊客來到黔東南大山深處的侗寨,也帶動了其他地方特色體育的開展。天津獅子林橋跳水活動突然爆火,就是其中一例。
獅子林橋是天津海河上的一座橋,橋上塑有一千多隻大小獅子,頗有特色。不知從甚麼時候起,天津一些中老年人開始到這座橋上玩跳水,迄今至少有三十四年了。本來一切太平無事。今年8月老人們跳水的鏡頭經過視頻傳播,引起了各地網民的注意,不少人還專程趕來天津,到獅子橋上看熱鬧,以致圍觀人群沿著河邊連綿一兩公里,蔚為壯觀。
今年以來中國不少地方各出奇招成為網紅,山東淄博可以靠燒烤吸引青年學生,貴州山區可以靠充滿村味的籃球足球吸引外地遊客前往旅遊,天津可不可以用這樣的大招來吸客呢?
本來是應該可以的。論美景,天津是近代最早開埠之地,到處可見充滿歐陸風情和中西合壁的建築群;論美食,狗不理包子、爆三樣、罾蹦鯉魚,每樣都是清末民初故事\xf9堛漸D角;論文藝,天津時調、快板、京東大鼓,只有到天津才能原汁原味地零距離欣賞。
如今有了獅子林橋跳水這塊吸鐵石,天津似乎可以像山東淄博、貴州侗寨那樣,吸引海量遊客。然而事實正好相反。天津已經宣布,禁止再在獅子林橋跳水。不僅外來人不准,就是跳了三四十年的天津大伯也都一齊禁止了。為甚麼要禁止?因為官員們擔心事情繼續發酵,會鬧出甚麼亂子。
平心而論,官員們的顧慮並非沒有道理。所謂「欺山莫欺水」,跳水屬于高危運動,容易發生安全事故,一旦出事,官員們是吃不消的。尤其是在網上眾目睽睽的背景下,有起事來,責任確實太大。
問題是,高危項目不光跳水這一種。政府文件\xf9堜w性為高危項目的,就有游泳、滑雪、潛水、攀岩等等。這些項目雖然列入高危行列,但仍允許在有足夠措施保護下進行。可見,風險不是禁止某一項文體活動的理由,真正的禁止理由恐怕是一個「怕」字:怕出事,怕麻煩,怕丟官……總之,有無窮無盡的擔憂。這才可能是城市當局不准繼續跳水的深層次原因。可是,怕這個怕那個,怎麼就不怕丟掉民心,不怕失去經濟發展的機會?原因是,有些「怕」是不容易暴露出來的,而出了安全事故卻是人人皆知的。所以,即使採取措施之後本可以讓百姓繼續跳水,有關部門也寧願選擇簡單地採取「一禁了之」的辦法來處理。要的就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繼續做「太平官」。
這是中國官場上常見的潛規則,官員們也知道不好。但規則既是「無過就是功」,作出這樣的選擇,恐怕也是無奈之舉。然而,如果這樣的規則始終不改,官員們怎麼能奮身做事,中國的發展又如何能開足馬力,加速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