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7日加州初選臨近,三藩市本地選票上有8個公投提案交由選民決定,其中包括過去一年來鬧得沸沸揚揚的地檢官博徹思(Chesa Boudin)的罷免提案。另有多項公投提案都與兩年前的前工務局長奴魯(Mohammed Nuru)貪污案有關,該案的調查導致多名官員下台,市府多部門內在問題顯現,樓宇檢查局、奉命捐款以及垃圾回收公司費率的監管與改革等,都將接受選民表決。
罷免提案
各項提案中毫無疑問罷免博徹思的H提案爭議最大,關注度最高。自2019年11月贏得選舉以來,博徹思一直處在風口浪尖,2020年博徹思上任之初,新冠肺炎疫情來襲,針對亞太裔的攻擊和暴力犯罪上升,去年以來多宗針對亞裔長者的惡性案件視頻在網絡瘋傳,以致三藩市治安不靖「惡名遠揚」。原為公辯律師的博徹思作為進步派檢察官的代表,從參選以來就備受關注,上台後多次被批寬容對待罪犯,罔顧社區安全。
泰翁被殺引發罷免博徹思
去年初,三藩市發生多宗針對亞裔長者的案件,其中包括84歲泰裔老翁拉塔納柏克迪(Vicha Ratanapakdee)無故被推倒致死,地檢署未有在該案及其他涉及亞裔受害人案件中以仇視犯罪起訴嫌犯,因此一直挨批。博徹思對此多次回應稱,仇視犯罪的法律定義分明,並非所有仇視言論、歧視都是法律意義上的仇恨犯罪,但社區對加訴仇視犯罪的呼聲一直沒有停歇,這也成為博徹思被攻擊的原因之一。
博徹思上台後不足兩年已經遭遇兩場罷免運動,第一次罷免活動未能收集足夠簽名而失敗。去年5月底,主要成員包括多名華裔社區領袖的「Safer SF without Boudin」組織發起第二次罷免,收集到超過8萬個簽名,成功將罷免提案納入選票。該組織此前發佈民調,顯示近七成選民支持罷免博徹思。
前三藩市民主黨主席蔣美琴(Mary Jung)是Safer SF without Boudin罷免運動的聯合主席,她表示這兩年看到了許多襲擊亞裔長者和三藩市治安惡化的視頻與案件,對於公共安全的擔憂是發起罷免的原因。博徹思一方曾指此次罷免為共和黨罷免行動,蔣美琴否認,指出全市只有約3萬名共和黨人,而徵集簽名超過8萬個,顯然民眾最關注的是公共安全而支持罷免。
前任加州公共教育局副總監謝國器(Henry Der)抨擊,罷免陣營「無恥利用過去兩年社區成員遭受反亞裔仇恨帶來的創傷,攻擊地檢官。」他指罷免陣營散佈謠言,污衊博徹思放任針對亞裔的嫌犯,且不為亞裔受害人提供語言服務。實際上博徹思上台後更關注亞裔受害者的需求,任命了講中文的檢察官李蕙儀(Kasie Lee)為受害者服務部主任。謝國器分析數據指出,三藩市警察局過去五年報告顯示,罪案總數處於下降趨勢,2021年的暴力犯罪數量遠低於博徹思上台之前,博徹思上台後地檢署提出的檢控案件量,比自2011年以來上任的地檢官都多,「數據足以顯示博徹思沒有辜負選民期望,正在努力盡職盡責工作。」謝國器認為博徹思應該完成四年任期,盡地檢官職責保護華裔等廣大市民。
博徹思被指不在乎少數族裔
博徹思上任後對地檢署的管理也是罷免方抨擊的重點。去年10月從地檢署離職的檢察官詹金絲(Brooke Jenkins)加入罷免陣營,多次高調接受媒體採訪,批評博徹思「缺乏將罪犯繩之以法並保護公共安全的追求。」她批評博徹思沒有將以仇視犯罪起訴攻擊亞裔的嫌犯作為工作重點,也不在乎少數族裔。詹金絲指博徹思上台後,解僱多名少數族裔員工,人事大變員工流失,其中包括在地檢署工作多年的亞裔,博徹思同時聘請曾在公辯官辦公室與他共事的公辯律師,在地檢署任要職。
博徹思反駁稱,官員換屆時出現人員變動屬於正常現象,疫情之後各行各業都出現離職潮,地檢署的人員變動一直都很高,因為工作困難。他不否認僱用了公辯律師進入地檢署,「我僱用了有經驗的刑事罪案律師,他們了解刑事案件,了解警方和法庭,」博徹思認為僱用曾在公辯官辦公室工作的律師並不能成為攻擊他的原因,「這不誠實,也不尊重人,我們需要最好的律師,做到知己知彼。」
詹金絲爆料,公辯官辦公室多年來在選擇陪審團成員時有意排除亞裔,恐亞裔民眾傳統上支持法律與秩序的立場,對辯方不利,而她聽聞地檢署近期培訓中要求檢察官不得反對公辯官剔除亞裔陪審員的做法。博徹思則稱詹金絲爆料為謊言,指出地檢署曾成功提出反對,說服法官解散一宗謀殺案原定的陪審團,重新進行公平選擇,「我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不許反對對方提出的剔除亞裔陪審團成員要求。」
公共安全是華人最關注的話題之一,這場罷免競選的正方雙方陣營都吸引了強有力的華人代表。三藩市前市參事李麗嫦、鄧式美等都公開為博徹思站台。
司嘉怡首位民選官支持罷免
H提案需要半數以上選民支持即可罷免。如果針對博徹思的罷免成功,將由市長布里德(London Breed)任命代替人選。布里德目前尚未對罷免選舉表態,但政治分析認為布里德大概會希望博徹思逃過一劫,否則治安問題恐成為她明年連任的絆腳石。
溫和派的市參事司嘉怡(Catherine Stefani)日前表態支持罷免,是迄今首位民選官員作此表態。如果博徹思被罷免,司嘉怡被認為有望接替地檢官一職。不過考慮到今年6月的選票上還有C提案交選民投票,若C提案獲得通過,被市長任命填補空位的官員不得參加之後補選。
6月選票上的其他三藩市提案介紹如下。
市府憲章修改
C. 罷免時間表和空缺任命
三藩市選民今年發起兩場高調罷免選舉,有批評人士認為罷免耗費大量資金且破壞民主,勞民傷財。市參事佩斯金提出了C提案,修改罷免規定。現行法律規定,不得對上任6個月內或任期將於6個月內結束的官員發起罷免請願。C提案將延長不得提起罷免的時限至上任後1年內。提案還要求,在常規選舉前的18個月內不得向選務處遞交罷免請願,以保障常規選舉前的12個月內不舉行罷免選舉。
根據現行法律,三藩市估值官、市府律師、地檢官、公辯官、縣警察局長、財長、市參事、教委和社區大學校董成員出現空位時,市長負責任命人選填補空缺。C提案將修改這一規定,市長仍有權任命,但任命的「署理」官員將被禁止參加之後一次競選。這項規定將適用於所有2022年6月7日及之後的罷免選舉。
C提案修改市長罷免程序
C提案還將修改市長罷免的程序,如果市長被罷免,將由參事會任命署理市長,該人選同樣不能參與下一次競選。
該提案需要半數以上選民支持。
B. 樓宇檢查委員會
B提案擬修改市府憲章,調整樓宇檢查委員成員的職責、構成及任命方式。樓宇檢查委員會監管市樓宇檢查局,1994年成立以來,樓檢委員席位一直為樓檢局規定的專業成員擔任,例如房東、建築師、工程師和「住宅建築商」等。B提案要求樓檢局運用其它各部門委員會一致的運作模式,取消原有的指定機制,面向大眾,由市參事會和市長委任樓檢委員會成員,加強社區參與方面的透明度,委員們在聽取公眾評論後對重大事宜投票。
現行市府憲章規定由市長直接任命4個席位,分配給結構工程師、持證建築師、住宅建築商和非營利住房發展組織,參事會主席任命3個席位,分配給租戶、房東和普通民眾。B提案取消每個席位的特定專業、背景和行業要求,只要求市長任命中需要有兩人是符合資格的工程師、建築師或住宅建築商,參事會主席任命的人選中需要要一人為租戶或為非營利住房機構工作。
B提案將取消委員會直接任命樓宇檢查局局長的職權,只能提供3位合資格的候選人名單,由市長最後任命。一併取消樓宇局局長任命一名副手和兩名助理副職的權力。
奴魯案牽連多名高官離職
B提案獲得全體市參事支持,力求以此重塑公眾對樓宇檢查局的信心。前工務局長奴魯涉貪案後接受腐敗調查,牽連出多名高官離職,包括前華裔局長許子湯(Tom Hui)。
該提案需要半數以上選民支持。
債券
A. Muni可靠性與街道安全債券
A提案由市長布里德提出,擬發行4億元公債,用於建設和改善三藩市公車系統,提升安全性。A提案資金將用於維修和翻新三藩市交通局的設施及設備,維護和維修Muni車輛,通過提升系統增加Muni可靠性,例如安裝智能信號燈,加寬公車站人行步道等;還將提升地鐵速度、可靠性和載客能力,提升街道安全等。
三藩市交通局華裔董事黎慧心(Sharon Lai)介紹,交通局一直資金不足,A提案資金用於更新交通局設施和改善公共交通、街道安全。她指出,聯邦和州府撥款公交基建計劃時,往往要求地方同樣注入資金,A提案可以幫助三藩市競爭和獲取額外的撥款。
她強調,A提案不會提升三藩市稅率,因為有舊的債券過期,A提案將取代到期債券,稅率仍維持在2006年水平。
如果A提案通過,房東可將因此增加的財產稅的50%轉嫁給租客。該提案獲全體市參事支持。
該提案需要三分之二選民支持才能通過。
條例和政策聲明
D. 受害者和證人權利辦公室;家庭暴力受害者的法律服務
D提案由市參事司嘉怡提出
D提案由市參事司嘉怡提出,建議在市府設立全新的受害者及證人權益辦公室,將目前分布在多個部門的受害者服務匯總,協調各種罪案受害人和證人服務,包括為非英語人士提供翻譯,為聽障人士提供手語翻譯,跟進確保受害人和證人獲得他們需要的幫助等。若提案獲得通過,該辦公室將在2023-24財年啟動試點計劃,為家庭暴力受害者提供免費法律代理,幫助他們解決撫養權、經濟、禁制令、移民、住房和就業相關的問題。
該提案需要半數以上選民支持。
E. 奉命捐款
E提案由市參事佩斯金提出,出發點也與奴魯的涉貪案有關。該提案對所謂的「奉命捐款」(behested payments)增加更多限制。「奉命捐款」指公職人員為政府機構或私人組織受益而徵集的捐款。提案將禁止市府官員向與市府有業務的承包商索取奉命捐款。
E提案還規定,如果11名參事會成員中有8人同意,並得到道德委員會支持,可以修改該相關法律,無需重新公投。
該提案需要半數以上選民支持。
F. 垃圾收集和處理
F提案同樣屬於奴魯涉貪案引發的連鎖反應,市府在針對奴魯醜聞的調查中發現垃圾回收公司綠源再生(Recology)多收費用,去年該公司同意向三藩市居民償還總計近950萬元的多收費。奴魯在綠源再生定價中起到關鍵作用,律師指控他從該公司收受賄賂,將原本7%的漲價建議成為14%。
F提案由市長布里德主導
本提案由市參事佩斯金和市長布里德主導,獲得市參事全體連署,建議將綠源再生本地定價和提出新費率的監管權移交市主計官,而非工務局長。設立回收費率董事會(Refuse Rate Board),由市府管理人員、水利局和付費人代表組成,增加程序透明度。提案還將規定,如果有8名市參事贊成,即可改變三藩市回收法令,無需公投就可以打破綠源再生十幾年的壟斷。
該提案需要半數以上選民支持。
G. 公共衛生緊急休假
G提案要求大公司執行公共衛生危機帶薪假,規定適用於三藩市內僱員超過100人的大公司,如果該市因為傳染病等原因進入公共衛生緊急狀態,僱員染疫或需要照顧染疫家人時,公司需要提供最多80小時帶薪假期。僱員若因為公共衛生緊急狀態的各項規定而不能到崗上班,或主要在室外工作的僱員受到極端惡劣空氣狀況影響,公司都需要提供帶薪假期。小公司和Goodwill等非營利公司可獲豁免。
G提案的提出者是市參事馬兆明,他希望藉此保留大流行期間的僱員保護政策,為必要行業工人提供保障。
該提案需要半數以上選民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