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由華裔導演康宇琪指導的紀錄片《呼吸之間》(7 Beats Per Minute)日前在紐約視覺藝術學校校友電影節上展映,影片講述來自中國的自由潛水運動員陸文婕的故事,不僅帶觀眾跟著陸文婕不帶氧氣瓶潛至神秘海洋深處,還從她在這項競技中達到新高度的努力中,窺探到她在運動中療癒童年創傷的心靈世界。康宇琪在與觀眾交流時說,拍攝這部影片也讓她意識到,作為紀錄片導演,在跟拍被採訪對象時,自己不可能總是置身事外。
自由潛水是指不帶氧氣瓶等潛水設備,完全憑藉屏住呼吸在水中下潛的運動。在中國長大,現居夏威夷的陸文婕是一名藥理學家,同時也是世界自由潛水領域排名前列的運動員,她可以在靜態水下屏住呼吸超過八分鐘,是亞洲記錄保持者。影片跟拍陸文婕長達數年,記錄她不斷挑戰自己的極限,以及一次比賽中刻骨銘心的瀕死經歷。
而在拍攝過程中,導演康宇琪與陸文婕之間的關係也開始發生變化,跨越了拍攝者和被拍攝者的界限,成為可以交流內心深處心靈創傷的密友。這也將影片帶入一個新的高度,陸文婕在極限運動中療癒童年創傷和康宇琪在拍攝過程中對自己童年創傷的舔舐,更給這部影片增加了可遇不可求的深度。
內蒙出生,北京長大的康宇琪在紐約視覺藝術學院獲得碩士學位,現居溫哥華。她說,她自己也是一名自由潛運動員,開始學習自由潛後,她開始想要做一部相關紀錄片。而陸文婕是世界知名潛水員,成功的藥理學家,在別人眼中她是女超人。但她內心深處童年記憶脆弱的一面,又使得她的故事不是超人的故事,而是每個人都可能有的經歷。這也使她成為這部影片的絕佳主角。
但康宇琪說,在此片之前她只做過一部電影,並沒有準備好拍這麼個人化的故事,也沒有準備好敞開自己。而這部影片的拍攝增加了自己的情感深度,改變了她生命的體驗。康宇琪從2019年開始跟拍陸文婕長達五年,期間她應陸文婕的要求為陸擔任潛水安全員,確保陸在水中的安全。「我自己開始接受安全訓練時,意識到故事發生了變化,她的生命成為我的責任,我們是在一起做這件事。」康宇琪說。
康宇琪說她自己的訓練和救助技能只能達到水面下35米的深度,但她和陸文婕的友誼加深後,「如果她在40米處出事,我也願意冒著危險多潛五米去救她。」康宇琪說。
她說自己原本想要做攝像機之後的觀察者,但隨著拍攝的進行,情感投入越來越多,她意識到自己不可能只是個旁觀者。她乾脆把自己的角色包含在其中,跟故事一起發展變化。
影片中陸文婕接受採訪時使用英語,不僅因為她學習自由潛水的過程一直使用英語,更因為用母語談論童年的創傷很痛,只有用第二語言才能講述。康宇琪說,影片去年製作完成至今她與陸文婕每個月都會通電話,像家人一樣,兩人的精神狀態都從這段經歷中受益。而現在陸文婕又開始學習賽馬,她也已經兩次回到中國,見到她的媽媽,母女倆正在一起尋找緩和關係的解決方案。本報記者榮筱箐紐約報道

康宇琪在紐約與觀眾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