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桂明 列治文市 ▍
眾所周知美國聯邦儲備局(Us Federal Reserve Board)是國家中央銀行,其職能包括制定貨幣政策,穩定金融體系,監管金融機構,促進系統安全效率以及消費者/社區發展權益。主席鮑威爾(Jerome Powell)有鑑於最近因觸發關稅引致股市債券市場動盪,決定謀靜而後動減息周期,因而惹來總統特朗普不滿,曾多次批評局方不配合其「使美國再次偉大Make America Great Again」計劃。該計劃為解決政府龐大債務,縮減龐大外貿赤字,精簡聯邦政府架構,削減企業稅項,促進製造業回流和增加就業等。
截至2025年3月,本國聯邦債務總額高達35萬億,利息支出前年接近一萬億。隨著債券流通和新債融資,利息支出將倍數增加。倘若聯儲局此時減息,新發行的短期債券在低息下將起立杆見影功效。理由有三:(1)減息直接降低半年或一年或兩年等的短期國債收益率。美國國債中有相當部分是短期債務,需要頻密流通再融資。照當前4.25-4.50利率來計算,假設利率降至更低水平,則每年到期的數萬億債務利用它來再融資,成本必然顯著下降。以一萬億短期債務為例,利率下調半個百分就可節省約五十億的年度利息支出。這筆支出有利財政預算騰出來供基礎建設,投資和企業/個人減稅。(2)短期債券收入以新債償還舊債,在低利率下政府可再融資發行更多低息短期債券,來償還以前高利率期間到期的舊債券。這種化算的融資策略可暫舒緩債務負擔。尤其本年2025年預計有高達3萬億債券到期後付息結算,其中大部分是過去幾年發行的高息短期債券,實施減息可避免高利率阻礙融資產生負面壓力。(3)債券價格與利率的反比走向是金融市場定律,起槓桿效應——當市場投資環境暢旺時,投資者往往選擇較高回報率的債券,此舉令債券價格下跌。相反當市場投資環境萎縮時,投資者則選擇將資金投放在安全性穩固的債券市場,此舉導致債券價格上漲而回報率相對下降。
特朗普政府的低率政策給他視為刺激經濟發展的仙丹,減息既可降低借貸成本,刺激企業投資和擴張,減輕消費者屋宇按揭,車輛借貸利息負擔,又為中小型及初創企業提供低息借貸環境,的確是妥當和化算的。
近期資料顯示全國經濟放緩,本年度第一季實際國民所得(GDP)增長率為1.5%。製造業指數(PMI)則下滑。3月24日,標普(S&P 500)指數公布資料顯示本地3月份製造業指數初值為49.8%,低於預期的51.8%,原因是政府關稅政策令相關建材及建造成本上漲。與此同時,通漲率雖略低,惟該數據尚未反映關稅實際影響狀況。特朗普政府認為減息能解燃眉之急,配合其新一波關稅政策,他自恃身為總統,理應能在貨幣政策有更廣泛的話語權,不惜多次在公開場合批評 FED在現階段物價穩定,油價低和就業市場暢旺環境下仍不減息來貫徹自己的鴻圖大計。
鮑威爾3月9日在FED議息會上第二次決定不減息,解釋現行關稅政策負面影響引發的不確定性,FED將今年國民所得率由2.1%下調至1.7%,核心通漲率預期由2.5%上調至2.8%,反映出宏觀經濟狀況,表示今年減息與否仍不確定,指出現時本地經濟正醞釀滯漲(Stagflation),就是通貨膨脹和經濟不前這兩個經濟發展的致命傷逐漸浮現,罔顧實際經濟數據貿然減息,無疑是飲鳩止渴,到頭來必自食惡果。
鮑威爾作為國家財政最高把關人,深知本國貿易長期陷入結構性弊端積重難返,一貫依賴國際貿易結算以美元為本位貨幣,有恃無恐發行美元以供各國作結算工具之用,由於美國對大部份國家如中國、加拿大、墨西哥、日本及德國等長期逆差(進口多於出口),這些國家又將貿易所得美元再投放回美國債券市場,情況又不謀改善,結果形成惡性循環加重財務負擔。
客觀來說,特朗普政府2.0經濟政策原意是向好的出發點著想的,惟獨不能操之過急,亦至尾大不掉,反而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與其說特朗普政府主導的MEGA本意是保國安民而為部分選民認同,倒不如說鮑威爾不畏強權堅守金融市場健康發展底線的愛國高尚情操,值得我們鼓掌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