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女兒有幸被學校抽中,到四川成都交流四天,她尤其興奮,因為可於小學最後階段,與同學們一起製造校園以外的回憶。臨飛前一晚,先帶她申請人生首張電話Sim卡,計劃包含每月內地1GB網上流量,然後再吃了一頓四川火鍋,當作腸胃熱身。翌早離家前,她卻決定不帶手提電話:「太麻煩,又要叉電……」在機場辦好一切手續後,終於迎來我最害怕的畫面之一:她站在「離港」兩個大字前向我揮手,然後轉身消失了。
獨自留在機場吃早餐,吃畢到車站準備乘車離開時,才發現遺留了雨傘在餐廳內。其後到沙田參與一個會議,「鋼琴王子,難得今天會議你完全沒發言,沒甚麼事吧?」午飯時段通常會爭取時間游泳,這天卻回了家,唐狗女好像感受到我的情緒,依偎著我,然後一起睡了一小時。直至電話響起,是太太打來,深深吸了一口氣:「老婆,我好掛住個女!」她一輪大笑:「你真係冇鬼用,攬住第二個女囉!」
藝術家嘛,是多愁善感一點,老婆這類女強人是不會明白的:「我今晚同奶奶一起看謝霆鋒演唱會,你食自己啦。」阿媽、老婆都不理我,頓感孤獨時,想起一些台灣電影畫面:男角每有情緒困擾便會跑去靜靜地釣蝦。上網找了一家可釣蝦的餐廳,小女兒竟然相約我晚飯。她穿上一襲我選購的套裝、拿著小手袋,我唯有換上長褲、穿起西裝褸,大家像初次約會的金童玉女,走進這全場穿短褲拖鞋的餐廳。各執起魚竿,平靜地釣著,恍如時間、情緒波動都靜止了。釣畢,廚師把戰利品烹調,我上了洗手間,回來發現小女兒已把蝦殼剝掉、整齊地排好給我吃。有小孩,是一種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