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原:做人最緊要「化」

資深導演楚原(一九三四年至二○二二年)二月二十一日,家中病逝,享年八十七歲。懷念。

  這個人聰明絕頂,但是最難得的,是看得開,廣東人稱為「化」。正如紫微斗數的「四化」。常說乜星物星,天星亂墜,但真正的精髓,其實亦在於「化」。推算時不懂「化」,差之毫釐,謬之千里。做人不懂「化」,這個執著,那個計較,早已黐線。

  楚原卻有種「大而化之」的本事。放下過去,追趕未來,每個階段也有代表作:粵語片《可憐天下父母心》\《黑玫瑰》\《玉女添丁》等。

  轉拍國泰武俠片《龍沐香》。進邵氏有古龍電影系列。最厲害的,是堅持用廣東話拍《七十二家房客》(一九七三年),令香港的粵語片翻生。

  後來做不成導演了,改做演員。電影電視不拘,敬業樂業,活得很實在。

  唯一放不下的,應該是被方小姐停拍《天龍八部》(一九七七年)。後來,他在二○一八年的電影金像獎,當眾告白,算是吐了一口積壓幾十年的悶氣。

  當時在台上,楚原神情激昂,聲若洪鐘。看這樣「化」的一人,忽然要追究一件舊事,情緒爆發,已有不祥之感。

  果然心事已了,數年後逝世,可見做人真正要「化」之難。否則,以他的智慧與身體質素,一定可以活得更久。

  我們認識於成龍的威禾年代(《警察故事》一九八五年),後來又做過長訪問。感激導演以誠相待,教曉做人。筆者收錄的十種「名人金句」之中,楚原名列第一:「做父母,梗係最錫冇咁叻 個。你生得叻,曉飛曉 (潛水),仲使乜顧你呀。」

  說的是他尊翁、香港已故名演員張活游。晚年時,曾在電視城,因為替二子還債,發空頭支票被捕。問楚原為甚麼不幫?他聲大大:「佢唔使我幫呀!」父親擺明是偏心弟弟,於是他說出以上一番話。

  當中有大道理。後來,看到許多父母,分配子女資產時,為這個鬧分歧。又有子女,為父母偏心,終是意難平。

  究竟誰對誰錯?誰是誰非?楚原這金句,應可作參考。大家最緊要「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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