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斯克今年以來大部分時間，都專注於自動駕駛和機器人的研發，以及爭取股東批准他提出的1萬億美元薪酬方案。然而，特斯拉核心業務的前景卻日漸黯淡下來。根據歐洲汽車製造商協會發布的數據，特斯拉10月在歐洲的銷量同比下降了48.5%，預計今年全球汽車交付量將下降7%，馬斯克能否力挽狂瀾？
1萬億美元的薪酬方案，本身就具有極強的象徵意義，不僅是企業治理史上的里程碑，更是一面鏡子，照出了當下股市可能陷入的非理性狂熱與對「數學現實」的集體失焦。這份薪酬方案的驚人數字背後，是極其嚴苛的績效目標：特斯拉的市值需要在未來十年內從目前的約1.6萬億美元飆升至8.5萬億美元，股價需從目前的446美元左右增長至超過2400美元。達成這些目標所需的複合年均增長率遠超大多數成熟企業，甚至連全球目前市值最高的公司Nvidia也僅為約4.83萬億美元。這些數字擺在眼前人們不禁要問：這究竟是基於現實預期的激勵機制，還是市場狂熱下對數學邏輯的集體棄守？
泡沫的一個共同特徵是人們停止了對現實，尤其是對基本數學邏輯的信任。馬斯克的薪酬方案將這種現象推向了極致。8.5萬億美元的市值目標意味著特斯拉屆時可能需要實現數千億美元的年度核心利潤，這是一個極其艱鉅的任務，需要特斯拉在電動車、全自動駕駛、人形機器人等所有新興業務上取得顛覆性的成功。
許多支持者認為，如果馬斯克能實現這些目標，股東也會獲得豐厚回報，因此批准該方案是「沒甚麼損失」的選擇。這種邏輯看似合理，卻忽略了其前提條件的極端不確定性。市場似乎願意押注一種「魔法思維」（magical thinking），相信馬斯克能超越經濟規律和工程學限制，創造一個前所未有的商業帝國。這種對個人「救世主」的盲目崇拜和對未來「無限可能」的非理性預期，正是泡沫滋生的溫床。
特斯拉的股價長期以來都與傳統的市盈率估值模型脫節，其價值更多地體現為一種對未來的信仰和「氛圍」（vibes）。股東對這份薪酬方案的熱烈支持，某種程度上反映了市場情緒對理性分析的壓倒性勝利。大型機構投資者如挪威主權財富基金曾投票反對該方案，理由是其規模過大且可能導致股權稀釋，但他們的聲音被眾多散戶股東的熱情所淹沒。
這種現象表明，部分股市已進入一種「信仰驅動」的模式，而非基於扎實的財務數據和可持續的商業模式。當投資者願意接受萬億美元級別的激勵目標作為「合理」預期時，市場的風險偏好已經達到了危險的邊緣。
馬斯克這份史無前例的薪酬方案，本身是一場豪賭。它的獲批在短期內或許鞏固了馬斯克對公司的掌控，並為其繼續「畫大餅」提供了動力。
但從宏觀角度看，也敲響了市場的警鐘。如果數萬億美元的估值目標被視為理所當然，對「奇跡」的渴望取代了對基本數學和商業現實的尊重，也許我們正處於一場危險狂熱的邊緣。沒人能預判泡沫何時破裂，但歷史經驗告訴我們，市場集體停止對現實的信任時，距離現實的殘酷回歸通常就不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