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與多國的糧食爭議是假象與問題的曝露(下)

(余非 星島中文電台時事觀察)

然而,發展至9月中,矛盾衝突來了。在歐盟的禁令不再延期之下,三國自行決定禁止進口烏克蘭糧食。保加利亞因為隔了羅馬尼亞,政府想依歐盟做法;可是保加利亞有農民示威,甚至威脅會搶佔碼頭,不讓烏糧食進入。

羅馬尼亞的農民也有相近的抗議。所以如果上述五國延長對烏克蘭糧食的進口禁令,不是野蠻,是逼不得已;而且一直堅持、一再強調准許糧食過境,不卸貨即可。

一定要明白五國的要求、向歐盟請求些甚麼,才能明白演員總統澤連斯基的還擊是否合理?他是否因為有馮德萊恩和美國撐腰,而橫行無忌?

9月中,五國呼籲由馮德萊恩做主席的歐盟委員會延長禁令,尤其呼籲歐盟委員會要主動提出解決方案。他們想解決問題,不是跟烏克蘭有仇。那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又有何反應呢?他歡迎歐盟委員會的決定,同時表示(大意),以下只引述最具挑釁意味的核心幾句。澤連斯基說:如果歐盟成員國違反歐盟規定,烏克蘭政府將「以文明的方式」作出回應(後來也真的提出禁止波蘭農產品入口)。事態發展反映,歐盟漠視內部矛盾,將爭拗落回成員國身上,任他們互相撕扯。

在歐盟公佈不延長禁令後那個星期,波蘭、匈牙利和斯洛伐克單方面延長禁令,保加利亞、羅馬尼亞暫時未敢反面。烏克蘭立即加碼強勢回應,於9月18日表示,如果三國不在9月22日前撤銷禁令,會向世界貿易組織(WTO)提出訴訟。最新消息是WTO已正式接受了烏克蘭的訴訟。

知道了我對2022年來龍去脈的交代,就會知道五國、或者主要是那三國,其實反擊有理。波蘭和匈牙利不再克制,加大了禁令的範圍。波蘭宣佈禁止烏克蘭麵粉和肥料入口。匈牙利則將禁令擴展至25種烏克蘭產品,包括肉類、家禽、雞蛋、蜂蜜、蔬菜和葡萄酒。

對上述的拳來拳往有兩點重要觀察。其一,由波蘭和匈牙利加大了的禁令範圍反映,烏克蘭因為有歐盟撐腰,以及黑海糧食協議,他的糧食市場出口並沒有因戰爭而全面受創。被打亂了的,是東歐多國農民的生活。而東歐小國的損失,老歐洲如西班牙和法國不關心。

西班牙和法國支持歐盟委員會的決定,還批評不服從的三國的禁令為非法,而且不利歐洲團結。有原因的,有歐洲菜籃子之稱的西班牙,60%農業地區的農作物因極端乾旱遭受致命打擊。法國也受乾旱影響,於是他們樂見烏克蘭低價農產品滯留在西歐。

第二點觀察是,歐盟曝露了死穴。歐盟不但只在制裁俄羅斯上意見分歧,原來在跟政治無關的面向上,歐盟也曝露了十足的沒擔當。幾個東歐國家只是想解決問題,而由馮德萊恩領導的歐盟委員會卻根本沒有對策、沒有協調機制,也沒有物流上的動員能力。佔了便宜的烏克蘭政府向WTO興訟,霸道地打擊已忍讓一年、傷及農民民生和經濟的東歐國家。

歐盟沒有能力協調,更加任由澤連斯基、烏克蘭經濟部副部長及農業部長用言語挑釁三國。此點觀察反映,烏克蘭不但將戰爭外溢,現在更加將由農業引起的內部矛盾也外溢去WTO。

最後談向WTO興訟之後的發展。波蘭、匈牙利和斯洛伐克三國決定退出歐盟的烏克蘭糧食出口協調平台。以下一點很重要。歐盟農業專員沃伊切霍夫斯基(Janusz Wojciechowski)說真話!他說,對於烏克蘭向WTO興訟這一決定感到驚訝。因為要證明烏克蘭的糧食出口量沒有受到任何損害非常容易。因為2023年中雖然實施了禁令,但烏克蘭的糧食出口量總體上實則有增無減。未看本文之前,上述歐盟農業專員這個陳述未必有人相信,但是知道了2022年以來的來龍去脈,大家就比較容易明白真相。

文章結束前做總結:在糧食爭拗發生後,一般新聞也大肆報導波蘭總理於9月20日說波蘭將暫停向烏克蘭提供武器。不過,波蘭總統杜達在9月21日立即「修正」總理的說法,指一切是誤解。

不會再提供的,只是新開發的新式武器,會如常履行之前簽署的軍援協議。美國的新棋子杜達總統更加強調,波蘭政府不會干擾援烏武器過境,因為波蘭可以從中抽稅,會有經濟利益。

所以,現在明擺著的是,歐盟是個對成員國不公道、也不做協調的機制–因為大家的利益著眼點完全不同。例如西班牙樂見有低價烏克蘭糧食湧入。所以糧食爭拗不只是幾個國家之間的一場爭拗,深入了解,會令大家更加明白歐盟是個怎樣的機制。這就是國際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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