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至今已近七年的三藩市華裔長者黃奕愛婆婆遇害案，終於迎來裁決。陪審團4日裁定被告蓋斯容（Keonte Gathron）25項控罪中23項成立，包括一級謀殺罪及多項搶劫、入屋盜竊、綁架與危害兒童等罪行，面臨終身監禁。檢方表示，這是社區公義的勝利；然而，對受害者家屬而言，「真正的平靜」還要等到被告願意道歉的那一天。
案發於2019年1月，88歲華裔長者黃奕愛（Yik Oi Huang）如常在訪谷區晨運，卻慘遭襲擊。她被發現倒臥在公園沙坑中，頭部、臉部嚴重受傷，送院後昏迷不醒。經歷約一年治療後，黃婆婆終告不治。
被告連續作案
警方在黃婆婆家外發現一只黑色手套，外層DNA屬蓋斯容，內層則是黃婆婆的；她的拐杖後來在屋頂被尋獲。監控錄像顯示，一名與被告體型相符的男子推著大型藍色回收桶經過案發地點。那個回收桶正是警方後來找到、被用來遮擋黃婆婆身體的物證。
檢方指出，黃婆婆案並非孤立事件。蓋斯容在案發前後短短13天內，於三藩市多區連續犯下至少7宗案件，受害人中6人為亞裔，包括長者與青少年。
其中包括劫車案、綁架案及持槍搶劫。被告甚至挾持一名華人男子，強迫他帶路前往親戚住宅行劫，屋內「宛如被龍捲風吹過」，珠寶與電子產品盡失。警方逮捕蓋斯容時，他脖子上還戴著作案得來的金飾。
檢察官奎格利（Nathan Quigley）在結案陳詞中指出，這是一連串「有系統地鎖定弱勢族群」的暴力行為：「他挑選脆弱的長者與青少年作為目標，在短短數周內令整個社區陷入恐懼。」
地檢官謝安宜在陪審團裁決後表示，案件發生於2019年初，正值針對亞裔長者暴力犯罪高峰期。「那時許多長者害怕出門」。她說，雖然被告可能面臨終身監禁，「但真正的正義，不只是懲罰，也在於反省。」
遺屬要求道歉
經過五周審理，陪審團一致裁定蓋斯容一級謀殺罪名成立，其餘成立的罪名涵蓋多宗劫車、持槍搶劫及入屋盜竊，僅一項「企圖銷毀證據」罪名與另一項傷人罪未成立。法官將於11月25日宣判。
審訊期間，選擇自辯的蓋斯容多次情緒激動，指控檢警「捏造證據」，聲稱監控影像經過人工智能處理、DNA樣本「未經他同意採集」。他甚至在結案時怒斥：「整個系統都在撒謊！」一度被法官嚴厲警告不得誤導陪審團。
4日在法院外，黃婆婆外孫女余嘉雯含淚表示：「這個裁決不能讓外婆回來，但至少，我們等到了正義。」她說，外婆名字中的「愛」象徵著豐盛的愛與勇氣，「她每天清晨獨自外出運動，從不害怕。她的勇氣讓我今天也能再次開口。」
家屬心中仍有遺憾——被告至今未曾道歉。黃奕愛的長女哽咽地說：「道歉很重要。我們等了七年，希望他有一天能誠實面對自己的行為，向我們說一句對不起。」她表示，即使案件結束，「那份痛仍然存在，但一個道歉，也許能讓我們真正開始療傷。」
外孫陸志亮（Jeremy Lu）則說：「多年來心中一直壓著一塊大石，今天終於放下了一半。」他透露，家屬曾倡議以外婆命名訪谷公園，即如今的「黃奕愛和平友誼公園」，「希望那座公園能成為愛與安全的象徵，也提醒人們學會悔改與原諒。」
正義必須伸張
地檢官謝安宜表示，希望被告能正視罪行並向家屬道歉。至於是否構成仇恨犯罪，她解釋，雖然多名受害人為亞裔長者，但證據顯示被告主要動機為財務利益，故未以仇恨犯罪起訴。
市府律師邱信福（David Chiu）指出：「歷經七年，正義終於伸張。這項裁決為黃婆婆的家人與社區帶來久違的慰藉。她在自己生活的社區中遭殘忍襲擊，而那本應是人人都該感到安全的地方。她的勇氣與善良將繼續啟發我們。」
2019年案發後，社區曾一度籠罩在恐懼之中；如今，經歷七年等待，家屬與社區盼望這遲來的正義，不僅帶來懲罰，也帶來反省與和解的契機。
正如余嘉雯所說：「外婆如果在世，看到這座充滿活力的公園，一定會很自豪。但她本應該能在自己感到安全的社區裡繼續晨運，這本不應該發生。我會盡一切努力，希望這樣的悲劇不再發生在任何人身上。」
本報記者陳程威三藩市報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