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再次延長針對TikTok的「不賣就禁」行政令期限,已是自他任內該禁令的第三次延期。這種反復拖延,和他在關稅問題上的風格異曲同工——談不攏就先拖著。既然無法通過施壓達成目的,又不願承擔徹底封禁TikTok的風險,只能讓僵局繼續下去。
2020年,美國以「國家安全」為名,要求TikTok母公司字節跳動在45天內剝離在美業務,否則將全面封禁。這一命令當時被包裝成「捍衛數據安全」,實則是意圖通過施加壓力攫取利益。然而TikTok的使用者規模不減反增,美國本土企業一時之間也難以吞下如此龐大的業務。政府的最後通牒一次次成為「空頭支票」,根本原因在於——既要強行切割一家全球化企業,又無法提供合理的法律與市場路徑。即便拜登政府上台後延續了這一政策,但所謂的「國家安全審查」至今未有結論。
在TikTok問題上的一再延期,折射出美國對華科技競爭的兩難處境:一方面,TikTok在美國擁有1.7億用戶,直接封禁將引發選民反彈(尤其年輕群體);另一方面,強迫字節跳動賣掉業務或技術,又面臨法律挑戰與商業邏輯的抵觸。TikTok通過數據當地語系化存儲、引入甲骨文監管等舉措,已大幅削弱了美方的「安全指控」說服力。當企業的技術實力與市場韌性超出預期時,制裁反而會影響公信力。TikTok起訴美國政府違憲的案件仍在進行,若聯邦法院駁回禁令,特朗普又將如何面臨政治失敗。
TikTok的案例證明,先審查後談判的策略,在全球化時代已難以奏效。企業可通過法律、輿論與技術創新反制政治幹預,畢竟全球科技產業去政治化的潮流沒有回頭路。當前,TikTok已在美國法院提起上訴,訴訟過程可能持續一到兩年以上。此前蒙大拿州禁令被聯邦法院推翻,法官認為「國家安全風險證據不足」且「侵犯言論自由」。另外還有170萬中小企業的游說力量,不容小覷,這些靠TikTok吃飯的人比政客更有動力保住自己的展示平台。而從技術角度看,「德州計劃」那種數據隔離方案未必能過關。要知道歐盟對數據、隱私方面的監管比美國更嚴,但TikTok在歐洲反而沒面臨剝離。
一旦最高法院認定「不賣就禁」法案違憲,TikTok有可能徹底擺脫壓力。若最高法院未能駁回政府法案,事態可能轉向「算法授權」這一模式,就需中美兩國政府在某種程度上達成妥協。畢竟根據中國2020年修訂的《中國禁止出口限制出口技術目錄》,已經將「基於數據分析的個性化信息推送服務技術」(即TikTok演算法)列入限制清單,出售需中國政府批准。
長遠來看,地緣政治風險倒逼TikTok加速全球化重組進程,降低對中國總部的依賴,但完全出售給某一家企業可能性不高。目前潛在買家不管是微軟、甲骨文還是沃爾瑪,都沒有十足把握,TikTok美國業務估值或超500億,融資難度相當大。就算真的買到手,剝離核心推薦演算法的TikTok,在行業內的競爭力也必將暴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