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聖他克拉縣政府計劃在聖他克拉市Benton街建造臨時無家者庇護所的計劃，無論是反對者還是贊成者，都關注等待4月25日聖他克拉市議會的投票，決定該項目的命運。但是，25日的市議會開了長達7個小時，從下午5時開到半夜12時，最後還是無結果，只能休會。
馬拉松式的長會並沒有使參會者倦怠或厭煩，相反，7個小時的聽證過程中，大家聚精會神，現場氣氛嚴肅而略顯緊張。會議由聖他克拉市市長Lisa M. Gillmor主持，5位市議員發言，選區包括該市的聖縣縣參事Susan Ellenberg到場表示支持項目。
記者全程觀看會議，有大約100位當地居民或市民輪流站到台前，陳述其反對或支持Benton庇護所項目的理由。有些人因時間太晚而離會，未能輪到發言；但也有些離開的人在近半夜12時時得以在線發言。在這100位發言者中，約70人反對庇護所項目，包括各種族裔。有多位居民建議，面對那麼多反對和質疑的聲音，市議會應該三思而行，不要倉促於當晚投票表決。
到半夜12時，市書記官報告仍有不少準備發言的人沒有輪到機會。市長在徵詢了現場的市府律師意見後，提出休會，下周二繼續會議表決，但不再提供公眾發言陳情的機會。對於復會後不接受居民陳述的安排，五人同意、一人反對；但對會議改期一致通過。
市議會後，副市長Kevin Park向記者表達了他投反對票的理由。他認為當晚沒有機會發言的人應該被允許在下一次會議上發言，「這是公眾對於一個會給其社區帶來持久影響的問題發表意見的最後機會。 在民主制度下，讓人民發言很重要。 只有在公眾提出意見後，市議會才應該考慮任何事情。」
他指出，會議的重點是讓每個人或組織都有發言權，哪怕會有數百個個人上台，他們的發言表明了相關社區的關注、努力和普遍感受。他還表示，許多受影響的居民都是少數族裔，通常是首次置業，應該給予他們表達訴求的機會。
低門檻入住 高花費造價
會上，聖市社區發展主任Andrew Crabtree介紹了項目的更新情況。這個擬建於聖他克拉市內Benton街和Lawrence Expressway交界處的庇護所，是一種短期住房措施，讓入住者停留幾個月，讓他們穩定生活並尋找永久性住房。項目已經過調整，從原來設計的120個單元減少為30個單元，樓層從四層改為三層，入住人員由單身或夫妻改成家庭。
當晚發言的反對者的意見，最突出的是兩個方面：低門檻和高造價。
所有反對者都對該庇護所入住人員的低門檻、無檢測規定表示強烈反對。根據聖縣住房保障辦公室提供的資料，低入門檻意味著減少不必要的流程步驟以及資格標準的數量，低門檻不需要藥物測試或100%清醒。
代表持反對意見居民上台發言的Cindy，特別製作PPT幻燈片，詳細陳述調研和意見。她指出，項目計劃稱「住房第一原則和低門檻安置過程，限制應用篩選標準。」因此，無論更新後入住人員的家庭結構和樓層怎樣調整，只要低門檻性質不變，那仍然對社區帶來嚴重的安全風險。針對項目負責方的諸多說法，Cindy一一做出反駁。項目稱，管理方LifeMove將有19位全職員工全年365天24小時負責保安，如果庇護所人員發生濫藥、飲酒、武器、人身攻擊或暴力威脅、性騷擾、非法活動、故意破壞或盜竊等行為，管理方將進行警告或終止其居住資質。對此Cindy質疑，如何保證此類行為不會發生在庇護所外面的社區？如何防範社區鄰里面臨的安全隱患？
該項目投入3400萬元建造30個家庭單位，高造價讓居民質疑其資金使用的合理性。Cindy和其他居民算了一筆帳，每個沒有土地的單元等於花費超過100萬元。另外，該項目還有一個大的財政缺口，前7年裡還差550萬元的運營費。反對的居民指出，如果建商LifeMoves不能填補這項資金缺口，那麼聖市將在7年內面臨900萬元的運營成本。項目需要30年的運行時間，如果前七年的缺口難以填補，那麼未來23年的巨大資金缺口如何解決？居民們擔心城市的公共設施預算會受到影響。
副市長Park對記者表示，這個項目的成本看起來很高，但這是保障性住房，有服務的成本。 服務是此類項目最吸引人的地方，能給無家可歸的人提供額外幫助，使他們更好地休息，並能夠進步。對於資金缺口，他說：「如果我們可以自己解決問題，或者至少嘗試創建解決方案的途徑，最好不要將問題推給未來的市議會來解決。」
支持者Elysa Gurman也用PPT列舉了支持的理由和分析數據。她認為，這是個有效解決計劃，暫居幾個月後，其中52%的人可搬往長期住所，只有9%重返街頭。入住的是家庭，不會有性騷擾者，對社區的每個人更安全。她指出，有些人並非比別人更「值得」擁有住處，低門檻和自願入住可以建立信任、產生更好的效果。她還說美國有大約4至5千萬人有精神疾病，他們更有可能傷害自己而不是他人，「露宿街頭或住房不穩定顯然會影響一個人的心理健康， 證據表明，提供庇護所有益於受影響人群的心理健康。」
另一位支持者Shalini Venkatesh認為，低門檻是一件好事，這意味著犯有輕微非暴力罪行的人，例如偷麵包或因露宿街頭而被開罰單等，不會自動被排除在外，因此可以獲得他們重新開始所需的持續幫助和實際支持。
5000人反對 市府前靜坐
自今年2月份起，Benton街的庇護所項目引發約5000位當地居民簽名反對，全市人口約12萬7千。反對者們與聖縣政府部門舉行了四次聽證會，並於4月14日前往聖市市政廳前靜坐抗議。
抗議隊伍裡的Mike Loomis對記者說，他就住在那個項目地點後面，「我有孩子，有個泳池，幾層高的庇護所就能看到我的後院，而低門檻的入住，沒有犯罪背景和其它問題的調查，讓我著實擔心。」他認為，聖縣選中這塊地是因為便宜，便因此不顧周邊社區的利益和安全。他還舉例說，他的哥哥曾住在聖荷西的一個庇護所10年，在裡面常被攻擊，很危險，當他去接哥哥離開庇護所時，裡面的人對他們和車裡的孩子大喊大叫，孩子受到驚嚇，因此他認為在學校多孩子多的地方建庇護所，絕對不合適。
參加靜坐抗議的Julie住在該項目地點兩個街區以內。她說這是整個聖縣第一個在居民區設置的低門檻、無檢測的庇護所，入住人員57%的人有精神問題，有些人有重大或嚴重犯罪的，低門檻就不會去把關、審查，認為一定要制止這個項目。
她指出政府沒有認真關心居民的情況和意見，比如這個地點1.5英里之內有15所學校，從谷歌地圖上一目了然，可聖市在最初的項目介紹中說只有4所。另外市府沒有即時告知居民和聽取反饋，「是我們一家一戶上門送傳單，大家才知道這個項目的事情，距離一個街區內的居民都沒有收到任何信息。」
然而也有居民認為，支持建立該庇護所是正確的選擇。Elysa Gurman說：「我想支持和提升我們社區中那些特權不如我的人。 我有一個為公平和正義而戰的基本信念，而住房是這場更大斗爭的重要組成部分， 這是道德上正確的事情。」
住在附近的Venkatesh說，住房是一項人權， 支持性住房的需求是如此之大，每個城市都有責任建造。
遊民安置難 政府投巨資
4月17日，聯邦住房和城市發展部（HUD）宣布向聖他克拉縣提供1110萬元的資金，以協助解決縣內農村地區無家可歸者和未庇護的無家可歸者的問題，幫助住在街頭、營地、橋下或農村地區的人們獲得永久性住房。
據統計從2019年到2022年，聖縣的無家可歸者增加了35%，縣內沒有足夠的臨時住房來收容無家可歸者。
聖縣住房保障辦公室主任Consuelo Hernandez說，縣府的目標是2025年家庭為單位的無家可歸的數量實現功能性清零。她告訴記者，「當前最大的挑戰是沒有足夠的可負擔房屋，造成更多的人無家可歸。」
參加4月14日靜坐抗議的楊先生對記者表示，無家可歸問題應該解決，但並不是在該地點建造低門檻的庇護所就能解決的問題。他說：「要解決無家可歸，首先如何防止無家可歸情況的發生，應該創造更多的就業機會，否則，無家可歸者越來越多，就建越來越多的庇護所，這不合常理。政府官員應該為社會的長期發展做事情，而不是為了在自己任內完成任務。」
反對者已集體聘請了律師
聖市市議員Sudhanshu Jain稱，花了很多時間傾聽居民的意見，他們的聲音非常重要，「與居民會面後，我與縣工作人員討論了替代地點。 購買另一個站點會增加成本。」 他認為對於項目存在的問題，「居民提出了很好的建議，我們需要從這些問題中吸取教訓並做得更好。」
Hernandez說，先後舉行的四次聽證會，讓縣府了解了挑戰、問題、擔憂，所有這些都會影響到這個項目，縣市政府和建商LifeMoves等都在聽取反饋，提供參考意見。她還表示，每個社區都在應對無家可歸問題，政府要走進社區鄰里提供相關資訊，「讓大家知曉我們需要更多的臨時庇護所和永久居所來安置無家可歸者。」
目前，反對者已集體聘請了律師，目的是讓律師監督整個過程是否合規。反對者對記者說，不排除提交訴訟和罷免地方官員的可能性。
Julie說，如果抗議失敗，「我們會非常憤怒。有一次縣聽證會上，一位印度裔媽媽都絕望到哭泣。硬要在居民區建一個引發如此強烈抗議的項目，未來會發生什麼事誰也不知道。」
文/圖：記者王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