賺了?蝕了?

(高慧然)

  九龍城一家開業四十年的麵包店宣布執笠,懷舊顧客排隊「送別」,惹女員工(貌似老闆娘)不滿,抱怨顧客不懂得珍惜,到執笠才去幫襯。事件見報後,峰迴路轉,有人出手打救。這是後話了。

  我覺得詫異的是女店員(或老闆娘)的反應。一家麵包鋪,打開門做生意,明買明賣,好吃的話,必然客似雲來。若門可羅雀,無法再維持下去,那就需要檢討產品質素或者待客的態度了。「病了才探望」、「死了才送殯」之類的負氣說話,像是家中長輩對兒女的抱怨,但是家庭成員之間互有責任與義務,顧客與商鋪之間則沒有。而且,家庭成員之間還有感情牽絆,所以情緒發泄或情緒勒索都是可以理解、可以接受的。

  有些人做生意,賺了錢;有些人做生意,賺了感情;有些人做生意,兩者皆賺。也有些人做生意,純粹為了滿足自我。東京電視台採訪各種「奇怪的」生意人,有個老婆婆,開了一家小小的關東煮鋪,所有食品一律五十日圓一件,最奇怪的是她從不按顧客需要舀給他們想買的食物,顧客買五件,她可能給足十件,甚至十二件,問的不是「你想要甚麼?」,而是「你不吃甚麼?」,這樣子做生意,當然是做得愈多,蝕得愈多。節目主持人問老婆婆蝕了多少錢,她說沒計算金錢得失。她退休了,餘生只想做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她說,在做生意這件事上,她蝕了。但是在做人這件事上,她賺了。因為她成為了自己想成為的人,滿足了自己。所以無法計算得失。

  同樣是做生意的老婆婆,日本這個老婆婆有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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