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圖：記者徐明月)
三藩市市長布里德去年12月17日宣布位於第六選區的田德隆區（Tenderloin）進入緊急狀態，原因是當地藥物濫用、毒品交易、犯罪橫生以及市容骯髒衛生情況惡劣等等，已經令該區處於幾近失控的狀態。該緊急狀態正在等待新一輪市參事會的投票，如果維持緊急狀態，田德隆區將不受一般官僚程序的限制，馬上採取整治行動。本報記者走訪該區發現，疫情下當地彷彿已經成為一座「被遺棄的城市」，市府新投入的措施是時間剛好還是為時已晚，需靜待時日的評判。
田德隆區位於三藩市市中心，略呈三角形，位於諾山（Nob Hill）以南，介於東北側的聯合廣場（Union Square）購物區與西南側的市政中心（Civic Center）辦公區之間。它包括約50個街區，大致範圍為北到基利大道（Geary Street）毗鄰諾布山，東到美臣街（Mason Street），南到市場街（Market Street），西到Van Ness大道。田德隆的東部靠近聯合廣場，與劇院區（Theater District）重疊。西部的一部分， 即特克街（Turk Street）和奧法雷爾街（O’Farrell Street）之間的拉金街（Larkin Street）和海德街（Hyde Street），越南餐館和商店品林立，被稱為「小西貢」（Little Saigon）。
坐落在市中心附近的田德隆區，歷來抵制仕紳化，大部分為住宅公寓樓，卻一直因市容骯髒和犯罪叢生而臭名昭著，曾有旅遊指南將其稱為三藩市最糟的社區。骯髒的街頭、無家可歸者聚集、犯罪、非法毒品貿易、賣淫和脫衣舞俱樂部林立等，都使該區令人望而卻步。
久而不聞其香
田德隆區的英文名字意譯是「里脊肉」，從字面就可以看出，這裡是三藩市核心地帶，也承載著原本是三藩市最美味「里脊肉」的使命。多年以來，雖然與該區一街之隔的地方發展出豪華酒店和辦公大樓，但田德隆區卻離里脊肉的「香味」越來越遠。一方面，2008年7月當地被列為國家史蹟名錄中的歷史街區，另一方面，在三藩市暴力犯罪最高的10個街區中，有7個都位於田德隆。
田德隆區的狀況到底有多糟糕，值得頒布緊急狀態來應對嗎？記者穿過近10個街區，發現原本就臭名昭著的街頭狀況，在新冠疫情期間街上人流減少的情況下更加嚴重。街頭的垃圾隨處可見，散落在各個角落，垃圾桶似乎無人處理，帳篷顯眼都在各個街道出現，因藥物濫用導致行為健康問題的人們肆無忌憚的躺在街頭，甚至有人不穿好褲子就出現。如果駕車經過驚鴻一瞥，會以為這是一個完全無人管理的城市，毫無秩序可言，更不會聯想到這是位於西海岸因美麗著稱的知名旅遊城市三藩市內。
市長布里德在推出緊急狀態令時強調，從應對新冠疫情的經驗顯示，緊急狀態聲明可以消除阻礙，採取果斷行動，避免官僚程序，市政工作取得真正切實的進展。三藩市自從因Covid-19宣布緊急狀態以來，市府得以快速設立病毒檢測點、安排病患隔離酒店等等，不受繁複手續的限制。她批評三藩市在推動施政計劃時，經常都因層層的行政程序而導致拖延甚至最後擱置，凸顯行政程序無效的詬病。
加快進行整治
布里德指出，田德隆區當前的狀況非常緊急，必須要緊急響應，不應再耽擱。緊急狀態令將允許三藩市加快實施緊急計劃，例如放棄市府與合作機構的合同規則，不受分區的限制，快速建立一個開放的臨時連結站點，讓藥物使用過量的人可以接受行為健康服務並離開街頭。
三藩市每天平均有兩人因藥物過量而死亡，引發了民眾對街道狀況導致生命喪失的強烈抗議。布里德在宣布緊急狀態前公開痛陳對田德隆的不滿，惡劣情況已經變得太常見，不能繼續容忍。布里德指出，任何在田德隆區走過的人都能注意到明顯的問題，毒品販子和銷售贓物的人擠在人行道上，導致行人只好走到馬路中間。她聽聞許多田德隆區居民的故事，家長不願讓孩子去附近遊樂場，因為不希望孩子見到街上種種違法現象，並且感覺不安全。
布里德已提出多項新措施整治，包括增加田德隆區警力，為警方提供緊急撥款支付警察加班工資和所需資源，修改三藩市有關警方調取監控錄像的條例，讓警方能及時阻止罪案，打擊街頭銷贓行為等。新措施由市應急管理局牽頭，進行為期兩至三個月的干預活動，以期達到可持續效果。
市參事可隨時推翻
布里德在治理田德隆的問題上顯示出超然的決心，她說「我今天提出的和我未來即將提出的措施會讓很多人不舒服，但我不在乎。」她強調，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三藩市民眾的安全。她否認此舉是此前削減警察資金舉措的倒退，指出市府此前也不曾減少警察人數。
田德隆警察分局曾經公布，一周之內在該區執法就繳獲近一公斤的毒品，其中一半以上是芬太尼。17名毒販被逮捕，其中14人是慣犯。
布里德頒布緊急狀態的聲明後，處於放假休會的市參事會就在平安夜召開特別會議，經過長達10個小時、數百民眾的發言後，才以8:2的投票結果，同意該項緊急狀態令。
緊急狀態的有效期是90天，市參事會可以隨時撤銷或延長。不少田德隆商家在會議上發言，指出該區狀況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更希望反對的人親自到該區住一住就知道了。
反對方以市參事會主席華頌善和市參事潘正義為代表，正面臨罷免的地檢官博徹思也公開質疑。他們擔心緊急狀態下，警員有可能強制逮捕流連街頭的人，這將帶來恐懼。博徹思還公然批評布里德治理無方。對此警察局長施革表示，將不會用逮捕的方式清理街道。應急管理局局長梅愛恩則表示，「絕不是將吸毒定為刑事犯罪的手段，也不能利用它進行更多的警務工作。」施革和梅愛恩指出，重點將放在外展人員幫助有需要的人前往相關設施接受幫助上，但如果有人拒絕前往，並繼續在路邊使用芬太尼等藥物「就需要解決」。
以干預引介適當援助
田德隆區的緊急干預計劃將分為三個階段，旨在創建一個更健康、更安全的社區。布里德表示，第一階段已經開始，包括尋找關鍵問題，社區評估，與利益相關者討論並針對性的展開執法干預和基礎設施。第二階段也已採取行動，將持續到2022年初，重點是直接干預該區面臨的最具破壞性的問題，以求更快實施行動，包括與現有社會和衛生服務相關聯、更加協調地執法，打擊非法活動，簡化響應程序，確保街道安全。
布里德在今年1月4日宣布，已經簽訂新的「連結中心」租約，作為田德隆區緊急計劃的一部分，地點位於市場街1170號。該中心將於一月中旬開放，時間上而言，比非緊急狀態快了幾個月。其他舉措還有加快雇用臨床醫生，治療在該區患有精神障礙的人。該連結中心將提供食物、水、衛生用品以及社交空間，還包括行為保健和治療，臨時冬季避難所，過渡性房屋服務，食物幫助，職業支持以及兒童家庭護理等。
有需要的個人可自行前往連結中心，也可以通過社區合作夥伴的車輛及步行護送抵達。如果警察在街頭發現可以從該中心得到幫助的人，也會聯絡社區合作夥伴將其護送至中心。第六區市參事楊馳馬認為，連結中心可以挽救生命，對那些藥物上癮無家可歸的人可提供轉介服務，獲取長期護理。
緊急狀態下慵慢依然
田德隆區緊急狀態令於去年底獲市參事會通過後，投票當日第三區市參事佩斯金未在場，他曾寫信稱，市長在市參事會冬季休會期間「突然意識到」田德隆區處於危險之中，「非常奇怪，感覺明顯具有政治性。」為此提出在本月再舉行聽證會，重新展開討論，但該會議並未達成任何決定。顯然緊急狀態令仍面臨或被市參事會撤回的情況。如果撤回，最受影響的將是取消這些剛剛開設的連結中心。但除非支持的市參事改變投票，撤回相信不太容易發生。
記者現場走訪發現，田德隆區的緊急狀態令目前並未起到明顯的效果，在穿過10個街區的時間內，僅見到一位清潔工，兩組街頭固定清潔點，包括廁所和垃圾桶。而在清潔點附近仍然是垃圾成堆，帳篷四起。再加上疫情及節假日，鮮少有店舖開門，很多地方看起來像是空城，毫無生機。如此的環境讓人完全不敢在街上正常行走，更別提自如的逛街購物用餐。
布里德曾說，希望三藩市所有居民、工人和每個到訪的人都應該感到安全，無論他們處在三藩市哪個地區。她指出三藩市是「富有同情心」的城市，但這不代表應該容忍一切，「同情心不應該被誤認是軟弱或冷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