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格鬥好手UFC打出名堂

宋亞東接受星島中文電台和星島電視訪問。

來自中國的UFC綜合格鬥選手宋亞東。家人提供

宋亞東教練、UFC退役選手Urijah Faber接受星島中文電台和星島電視訪問。

宋亞東參加UFC綜合格鬥比賽的鏡頭。美聯社

(文/記者李兆庭)

終極格鬥冠軍賽(簡稱UFC)雛量級中國選手宋亞東(Song Yadong),自2017年登陸UFC以來,在八角籠血戰中擊敗多名來自世界各地的頂尖高手,被公認為最有潛力在UFC登峰問鼎的中國男子代表。UFC官方排名只容許公布前十五名,宋亞東在2020年被列入UFC雛量級排名第14位,成為歷史上首位殺進UFC排名的中國男子選手。

今年24歲的宋亞東,目前在UFC享有17勝5負1平的戰績,成就顯赫,年紀輕輕已成為中國格鬥選手的典範和希望。

終極格鬥冠軍賽(Ultimate Fighting Championship)是當前全球規模最大、最專業和最受歡迎的綜合格鬥賽事。選手都是來自世界各地最頂尖的職業格鬥將士 ,每人都是經過科學系統性的格鬥訓練,具備運用綜合格鬥能力的精英,在標誌性的八角籠裡的擂台中戰鬥比賽。雖是比賽,但都是硬拳重腳的血戰,鮮血淋漓是常態,敗者倒下為寇、勝者不倒為王是公義。相比之下,綜合格鬥(mixed martial arts, MMA)則是一種允許運用多種不同武術的搏擊運動,其打鬥形式和規則的自由和靈活度很高,限制很少。

一切源於電影少林寺

每個習武之人都有激發他綁上拳套的起源。宋亞東表示,他小時候熱愛看武術電影,經常為電影中的動作和人物深深著迷,有天他在觀看《少林寺》電影時,突然冒起了學武的念頭。他以不太認真的態度把想法告訴母親,怎料母親的友人認識一所武術學校,很快就把他送進學校。他笑言,不知道是否小時性格調皮,被媽媽帶去學校苦練,唯一知道的是,武術學校非常艱苦,每天上午五時起床跑步,訓練嚴苛,壓力巨大,他咬緊牙根,完成了為期兩年的修行。

雖然武術學校的訓練收成有果,但畢業後宋亞東卻停練武術,選擇投身格鬥。宋亞東透露,原因是有一次他跟一名學習「散打」的年輕小伙子切磋武藝,殊不知武術在實戰上用不上,直到被別人打到流鼻血,方明白武術是用來鍛煉身心而不是搏鬥。他發現心底裡的渴望是以真實的拳頭硬腳打垮對手,便決定停練武術,轉學實戰搏擊術「散打」。後來又發覺散打的形式限制過多,剛好在網上讀到有關綜合格鬥的介紹,直覺認為綜合格鬥的自由搏擊很適合他,燃起了強烈學習的願望,毅然走上綜合格鬥的路,一走便走到現在,一往無前。

宋亞東形容自己本身不是喜好暴力的人,不是從打得其他人頭破血流中得樂,他選擇綜合格鬥作為職業,純是出自對武術電影裡人物的崇拜感,想成為現實世界的武林高手,又覺得這運動很好玩,就愛上了。他說特別喜愛綜合格鬥甚具挑戰性,在打鬥中如何擊倒他人和閃避他人攻擊是個學問,也講求勇氣,其挑戰自我的要求很吻合他的性格。

為了成為強大的格鬥家,宋亞東少時已立志,要到美國去接受更高質素教練團隊的培訓。在中國樹立了好戰績後,19歲時離開中國,移居至加州州府沙加緬度。除了一開始不諳英語稍有阻滯外,幸得妻兒的陪同和支持,他在美國的職業格鬥之路逐漸變得順利。

中國起步遲外闖求進步

宋亞東認為中國格鬥手與世界格鬥手的差距其實不大,可惜國內所提供的訓練團隊和教練的質素遠遠不如國外,未能充分培養具有潛能的中國格鬥手,導致不少人出洋尋伯樂。畢竟中國的綜合格鬥文化從2012年才開始發展及得到民眾的青睞,比外國遲得多,培訓質素與其他地區存有大差距是無可厚非。美國綜合格鬥20年前已開始蓬勃發展,配套和科學知識完善,這也是他希望在更大的天空下鍛煉身手和發展事業的原因。

宋亞東說,要合資格踏進UFC的擂台是相當困難的事,有時候他身邊熟絡的朋友會戲言「入UFC沒有什麼大不了」,但中國拳迷很明白,要達到他現在的這個高度是很難。能進入UFC搏鬥的人,都是每個國家首屈一指的格鬥手。中國十四億人口現在只有十多名頂尖格鬥手,但必須從這群高手脫穎而出,才能進入UFC。

能站在UFC的世界舞台上決鬥,是宋亞東一直以來的終極夢想。他回想第一次踏上UFC八角籠裡對戰時,感到萬分緊張,很想證明自己,告訴自己一定要打得好,結果他當晚發揮得特別好,贏下生涯首次比賽。他形容勝利後的感覺彷如夢想化成現實一般極樂,回憶永不磨滅。

宋亞東亦分享在UFC擂台戰鬥時的深層感覺。他形容,每次進入八角籠比賽前,都會感受到恐懼和緊張的來襲,永遠無法預料在八角籠裡會發生什麼事,誰勝誰負,肯定的是一進入籠裡,就必會打人和捱打,無論如何也會痛,他是人,自然也會恐懼。但一旦站在八角籠裡戰鬥時,宋亞東的恐懼感卻煙消雲散,大腦出於自我保護機制,把負面情緒全都抹掉,取而代之是理性主導的戰術思考,如何擺動步伐,如何防禦反擊,便進入興奮高能量的狀態迎戰。

挨打並非很難受

記者好奇問,為什麼可以捱受那麼多拳頭還不倒下。宋亞東稱,其實被打時並不如旁觀者看起來那樣恐怖,因為對手是人,不是力大無窮的怪物,而且經過多年的訓練,身體的防禦意識與抗打能力會變得高於常人,自然就能承受連環重拳了。打鬥的時候時間過得很快還是很慢?他笑說,當他在打別人,時間就過得快,當他被人打,時間就過得慢。

宋亞東憶述,有次他與一名俄羅斯選手戰鬥,對手集中打他的眼部,使他眼部受損,眼前竟出現三個對手的影像!他形容此經歷猶如電影裡的誇張情節,「當時感到很害怕,三個人在我面前,看不清對手,感覺自己什麼也控制不到。最後就憑自己的意志力奪下勝利。」他補充,誠然綜合格鬥可能是一種令人害怕戰慄的運動,但這恰恰亦是它的魅力所在。參與其他球類運動未必會受傷,但在綜合格鬥運動中則必會受傷,正因為此,格鬥員內心的意志力才能接受磨練。

談到職業綜合格鬥選手面臨最困難之處時,宋亞東坦言真正下場決鬥並不難,比賽只為時15分鐘,轉眼即逝,最難是比賽前的準備過程,身體受傷了亦要帶傷訓練,十分疲累。為比賽體重限制而減重,也是很痛苦的流程,要少吃,要脫水,不吃帶有味道的食物,身體累得出現頭暈等等,一切煎熬都是磨練心志的過程。

訓練很累減重很餓

一直保持對格鬥的熱枕,永不放棄,背後秘訣是什麼?宋亞東說,他堅持這麼多年,無非是回饋家庭和朋友的支持,不想讓他們失望,也是給自己交代的一個方式。他坦言,格鬥的道路上滿途荊棘,困難重重,訓練很累、受傷很痛、減體重很餓,在痛苦的關頭中未免會產生放棄的念頭,但一想到自己身邊的人,或是自己長年累月走過那麼長的路,便會放下任何放棄的念頭。「我硬著頭皮衝破了那麼多看似不能被克服的挑戰,現在不能半途而廢,還年輕,想努力嘗試看看自己能夠走到多遠。」他堅決地說。

宋亞東還說,要保持高水平的戰鬥那麼久,必須極具自律性的不斷訓練,不斷克服自己。身為綜合格鬥士最重要的素質是擁有鋼鐵般的意志力,需經過長年累月刻苦鍛煉,才能在UFC最頂尖的舞台上站穩。他戰鬥除了是為了邁向自己的夢想,也要在現實中踏實地為家庭掙錢謀生,畢竟孩子的開支龐大。背負著家庭是有壓力,同時是推動他的強心針。一想到要保護家人,即使累了步伐仍不會停下來,繼續迎戰。

目標就是打贏下場比賽

至於未來的目標,宋亞東坦言他的目標從來不是拿冠軍,不會想到那麼遠,他的目標就是在下一場比賽獲勝,目光永遠放在下場戰鬥,僅止於此。他不諱言,現在距離心中理想的自己還差得遠,如果未來能把握住重要機會,兩年內可以達成理想,否則的話可能需要四五年的時間,才有機會。

談及移居至美國後師承UFC退役選手Urijah Faber,宋亞東在語氣中流露對教練的感恩和愛慕。他說Urijah在職業生涯中取得輝煌戰績,成為他教練後亦是個優秀的領導者,善於鼓勵他人。除了教導他格鬥技巧竅門外,Urijah本人處世謙虛和踏實的態度對他的影響深遠。他坦言有時候稍有成就時內心會膨脹自滿起來,但教練會語重心長提醒他,無論做到什麼戰績,登上什麼高峰,都不能忘記踏實做人,保持初心。

「那你的初心是什麼?」宋亞東認真思索半晌,答道:「我的初心很簡單,不斷修煉,不斷進步,不為外物所誘惑,只為下場戰鬥獲取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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